但這話他當然不可能跟白清泠說,沉吟片刻,便隻道:

“大概是因為你們相愛的時候,我還是個局外人。”

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是她和林璟明談戀愛的時候,他旁觀者清唄。

白清泠並不意外林意深的想法,因為當年目睹過她和林璟明交往的人,都會這麼想。

隻是現在雖然愛情不再,但白清泠也沒有向林意深抱怨林璟明所作所為的念頭,畢竟那些過去不光體現林璟明的不堪,她自己又何嚐不是愚蠢。

“結果沒想到自己也成局內人了吧。”

她又想起:“你這次出差是提前回來嗎,明天幾點到公司,要不要給你準備早飯?”

“不用,”林意深抬頭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臉頰,“明天我不會在早餐桌上露麵,直接就去公司了。”

“這麼早?”白清泠說。

“嗯,馬上要批下季度預算了,”林意深說:“我出差這幾天壓了一下時間,各個部門提交上來的報表還沒來得及看,明天得早點過去做功課。”

每個季度剛開始的時候,林氏內部都會開一個這樣的會議,給每個部門、項目決定當前季度的預算。

因為關係到錢,所以氣氛往往都相當緊張,每個部門老大都得強調自己部門上個季度對這個公司的付出,以及下個季度的野心勃勃,以換取更多預算,全程都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到林意深那洗完澡,白清泠回到房間,便聞到了相當濃重的煙酒氣。

原本放在茶幾上的煙灰缸被拿到了床頭櫃旁,裏麵堆滿了煙頭、其實有些說是煙頭都不合適,那根本就隻是剛被抽了一兩口,就泄憤般地摁進煙灰缸裏,扭扭曲曲地倒扣在底部。

白清泠沒什麼心思細看,看林璟明喝過酒之後睡著了,也在床的另外一側躺下,很快入睡,林璟明卻忽地睜開眼,隔著一段距離,悄無聲息地凝望著她熟睡的背影。

“清清……”

他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腦海中卻有一種現世報般的苦澀。

以前他和白清泠耳鬢廝磨的時候,林意深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現在終於輪到他,可隻是隔著一扇門聽裏麵窸窸窣窣的聲音,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已經足夠將他淩遲。

林璟明嫉妒得快要發瘋,盯著白清泠看的眼睛都微微泛起了紅。

沒關係,他知道的,都是林意深的錯。

他不會怪錯人的。

次日,林意深很早就離了家,之後林璟明跟林青山一起來到公司。

季度預算會議林青山基本都會保證親自到場,帶著林璟明,父子兩個人往會議室裏一坐,儼然已經是皇帝與太子模樣。

很快,各個部門高管聚齊,林意深踩點到場,林青山似有些不悅,但也沒說什麼,宣布會議開始。

高管除去部門主管之外,就是一些對應職責的副總。

林意深作為在場除林青山之外的最高職權,自然坐在老皇帝身旁,而他對麵的,就是恢複了副總職位的林璟明。

新舊太子,仿佛天秤的兩端。

經過昨晚一事,兩人當下對視之間都帶著股劍拔弩張的意思,平靜之下,充滿了暗流湧動。

林璟明偶爾會和林青山交頭接耳,在公司所有高管麵前盡顯父子之間的親近與信任,就好像在無聲地宣告,林意深即便是坐到了總裁的位置,也隻不過就是個偷穿蟒袍的皇子罷了,距離太子還遠著呢。

一場會議下來,林意深還沒什麼感覺,鄭群倒是先開始抱不平了:“林副總剛回來,董事長就安排您去出差,剛會議上林副總批過的那幾個報表,我聽董事長那意思,跟您駁回去駁錯了似的。”

林青山這意思誰不清楚,大兒子回來了,準備扶大兒子,就讓小兒子避其鋒芒,安排個出差,要不是林意深昨天連夜趕回來,今天這場會議都趕不上,那這在高管眼裏,預算報表都不用林意深經手就能批,那以後誰還把他這個被架空的總裁放在眼裏。

鄭群是真搞不懂林青山到底是怎麼想的,這有個兒子這麼能幹,不拿來當左膀右臂,偏要扶個阿鬥,白費勁。

“這話以後不要再在公司裏說了。”林意深聞言抬眸,目光中帶有些許鋒利,“鄭群,你已經不是剛畢業的大學生,進職場的第一步就應該知道先管住嘴。”

鄭群愣了一下,也知道自己多嘴了,便誠懇道:“我知道了,抱歉林總。”

“這世界上沒那麼多一帆風順的事,有波折和枝節才是正常的。”林意深見他滿臉知錯認錯,又微微緩和了語氣,“所以我之前才跟你說,先手後手很關鍵。”

鄭群隱約記得林意深是說過這樣的話,但不太記得具體是什麼時候,隻虛心地應聲:“是,那咱們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