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泠低著頭,細細地將裙擺的邊絞好,“她不太喜歡出門,幾個月前才跟著丈夫一起調任到臨洲來的。”
林璟明饒有興致地“哦”了一聲,就坐在白清泠身旁看她熟練地操作縫紉機。
雖然白清泠是半路出家的旗袍設計師,但畢竟是有濃厚的興趣支撐,使得她做旗袍的時候因為追求高,每一件都相當精細,完成時渾身上下都找不到半個多餘的線頭。
林璟明在結婚後酒會晚宴什麼的去了不少,很多時候別人看見他們夫妻倆的第一句話,都是那些豪門闊太親昵地拉著白清泠的手,誇她旗袍做得漂亮。
隻是他以前總覺得做旗袍始終有點難登大雅之堂,還經常覺得不好意思,現在想來,真不知道在矯情什麼。
“清清,如果這次投標,我們成功選上的話,就出去玩一趟好不好?”
當下,看著白清泠認真的側臉,林璟明是真恨曾經的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眼看現在物是人非,他壓下心頭那股酸澀,努力地朝白清泠擠出笑臉:“就我們倆,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白清泠連完手頭這道邊,才抬起頭來,隨手將垂落的頭發別到耳後:“你投標文件已經寫完了嗎?”
“嗯,寫完了。”提起投標文件,林璟明終於又提起了那口氣,“而且我們林氏一直跟國土局的二把手關係不錯,這幾天我不是經常早出晚歸的,就是在跟他吃飯。”
“可是我記得臨廣也想要這塊地來著。”白清泠看著林璟明,狀似天真地眨了眨眼,“南堅之前還來找過我來著,我沒理。”
“南堅?他還去找過你?”
林璟明聞言,臉上立刻浮現出冷笑:“這次南堅為了和一把手打通關係,光是牽上那根線都已經花了不少,但是他不知道,那位一把手今年才調任過來,是個靠娘家成事的,自己死腦筋得很,不敢貪財也不敢好色,滿腦子都是他老婆,根本拿不下,就是白費勁罷了。”
林璟明的意思,南堅白忙活一場,這也算變相給白清泠出氣了。
白清泠卻沒接話,隻是把做好的旗袍展開,滿意地看了一圈後,向林璟明展示:“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清清做的能不好看嗎!”林璟明心花都要開了,借著接旗袍的動作拉住白清泠的手,“那怎麼樣,清清,等我拿下了,我們出去玩?”
白清泠餘光又掃到他無名指根處的戒指,別開眼去笑道:
“可以啊,如果你拿下了,我們就去玩。”
有了白清泠這句話,林璟明之後幾天裏就連上班都多了無數動力。
投標文件送過去之後,他每天都期待萬分地在等消息,卻在幾天後接到了二把手的秘書打來的電話。
“他說這次的投標文件他要親自審批,估計咱們是幫不上忙了,真不好意思。”
這裏的他,指的當然不會是二把手本人。
林璟明猶如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從頭涼到了腳。
與此同時,林意深在董事長辦公室外,得到了林青山的許可後進入到了老皇帝的朝堂。
“爸,打擾您了。”
老皇帝端坐在辦公椅上,看著西裝革履的小兒子走進來,臉上雖然帶著笑,但眉眼間的神情卻沒有半分鬆弛,“怎麼了,意深?”
“這次臨洲新CBD的那塊地,我知道您已經全權交給了哥去負責,理論上我不該插手這件事,但這次投標競爭對手並不多,也不強,如果林氏拿不到這塊地,我怕會影響到市場對我們的信心。”
到了林氏這種級別的集團,失去了一塊地,就不再隻是一塊地的問題了,在如日中天中,但凡顯出半點頹勢,蒸發的市值就將不計其數。
這也是臨廣想盡辦法都要拿到這塊地的原因——假如臨廣能從林氏嘴裏奪下這塊地,那之後的招股書將又添一大亮點。
“這時間也確實不巧,國土局新官上任,總得燒三把火,哥在緬甸被困了半年,沒有那麼了解那位一把手也是很正常的。”
林意深說著扶了扶眼鏡,將一份文件放到了林青山麵前的桌上,聲線淡漠,但語氣溫和:
“但是爸,這塊地,我們不能丟。”
他措辭相當得體,裏外裏都是為公司考慮,為市場考慮,甚至沒說林璟明一句壞話,隻是表示了體諒。
但真正讓林青山能感受到的,卻是極為從容不迫的篤定,字裏行間全都在表達著同一個意思——
除了麵前這份投標文件,他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