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白清泠在月子中心辦理了退房手續,揮別了這個度過了半年時光的地方,回到了臨洲。
她這次回臨洲前,本來還想著藺書琴不會被娘家的債逼到走投無路,又因為記恨股份的事情過來騷擾,但沒想到,藺書琴還沒來,倒是另外一個人先來了。
“那個……白姐……”
常知冬還是一如既往地自我,連個電話也不打,就直接跑到了白清泠的工作室,宋嬌本來說讓她在外麵等一下,但一轉身的功夫,她就跟著走到了辦公室門口。
白清泠看了眼不知所措的宋嬌,給了她個眼神示意沒關係,擺擺手道:“你先去忙。”
宋嬌走後,常知冬更加如入無人之境,走進白清泠的辦公室便拉開她麵前的椅子坐下,小羊皮包直接往桌上一放,語氣光明正大:“你繼父現在遇到了點難處。”
白清泠感覺自己就半年不在臨洲,信息就已經跟不上了。
她不鹹不淡地看了常知冬一眼,雙手十指相扣交握在桌上,“什麼難處?”
“他在臨廣,之前牽頭和藺家搞合作,現在藺家遭了難,他當然也被牽連進去了。”
這事兒股東會那邊現在已經知道了,據說是相當生氣,但畢竟南堅的繼女是林氏的大股東,股東會那邊的意思就是趕緊讓他想辦法把窟窿填上,就當事情沒發生過。
常知冬這輩子都沒給過白清泠什麼好臉色,這次要來找她幫忙,剛來的路上滿腦子都隻想著一句話,虎落平陽。
所以她在白清泠麵前愈發挺直了腰杆:“說句不好聽的,當時他會同意和藺家的合作,就是因為那是你婆婆的娘家,也是出於對你的信任。”
“有些話既然知道不好聽就別說了。”
白清泠對常知冬也是一如既往地不客氣:“既然南叔叔這麼信任我,怎麼不自己找我來說?”
這次南堅的事情,常知冬說著輕巧,但白清泠知道可沒那麼簡單。
南堅就是一個職業經理人,他在自己的職業生涯中搞出了這麼大一個紕漏,不吃官司都算是好的,況且他即便從這件事裏全身而退出來,這件事也會迅速傳遍全國,到時候還有哪家公司敢接這麼一尊大佛。
“他?”
聞言,常知冬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眼珠子下意識往上翻了翻,“哦……他,這不是也跟你不太熟悉,男人嘛,都是要點麵子的。”
“哦,所以就是拿你的麵子去換他的麵子咯?”
白清泠覺得也是挺好笑的,南堅不可能不知道常知冬和她的關係有多僵,還是逼著常知冬過來開口求助。
“總之一句話,幫不幫吧,你現在手頭上可是拿著10%的林氏股份,南堅那點破事,你連一半都用不上。”
常知冬被白清泠一句話戳到了痛處,臉色和語氣便都有些不好了,“怎麼,拿到林氏的股份之後就瞧不上我這個當媽的了,你可要記住,至少我把你生出來養到了十八歲,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你也是時候報答一下我的養育之恩了。”
“南堅這麼多年來在臨廣任職高層,你真相信他手頭上一點臨廣的股份都沒有嗎?”白清泠以前一直隻覺得常知冬這個人感情缺失,精致利己,但今天這麼幾句話,讓她感覺常知冬身上竟然還有單純天真的一麵,“工作上出了大紕漏,他先不想著自己去補窟窿,反而要你拉下臉來求人,看不出來,你還真的挺愛他。”
大概是因為現在手頭上有了股份,白清泠有了底氣,現在聽著常知冬那些奇妙邏輯,都不覺得生氣,隻覺得可笑又可悲。
“你別說這麼多沒用的行嗎,什麼愛不愛的,難道我都四五十歲了還能去改嫁?”
常知冬被她幾句話激得愈發不耐煩,手都已經握住了包的提手,又因為想到什麼,而忍著氣無奈地放下:“我知道我是對不起你,你小時候我就因為你太像你爸對你沒什麼好態度,我剪你頭發那天,我也是喝了酒,所以情緒特別衝,但是你之後跟我冷戰,我不也還是繼續管著你的學費和生活費嗎,我又沒有遺棄你,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說完,常知冬又仿佛自言自語般嘟囔了一句:“早知道你那麼在意你那點破頭發……”
常知冬到現在都沒懂,她那時候對白清泠經常是說變臉就變臉,偶爾真的怒氣上頭了給一巴掌也是常有的事,白清泠都沒怎麼介意過,怎麼剪個頭發就鬧得老死不相往來了。
“行,那我就說有用的,這忙你別找我,幫不上。”
白清泠當然知道,常知冬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在她眼裏,那就是幾根頭發的事兒,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本來就是從她那來的,她要拿回去那是天經地義。
“南堅他想保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我的股份也不是大風吹來的,不過一碼歸一碼,你如果以後真的喪失了勞動能力,我願意每個月給你合理範圍內的生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