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寒那撥讀者我就不爭搶了,我也搶不到。這才是實話,我跟他們有代溝有距離。我跟一80後的小孩談我的情感,我說,我跟人戀愛了六年了,就是不敢見麵,我怕一見麵洪水泛濫,一發不可收拾,人要學會控製。
他很奇怪地看著我說,我若喜歡的女人,我才不會花六年時間跟她淨玩兒虛的,半年搞不定我就另換。我說,好東西值得等待。他說女人不是東西,不值得等待。這個不行咱就換。青春無價。他的話,我聽著別扭,可就是挑不出毛病來。
我說,我覺得某男不錯,他說,上啊,上完還有感覺,那才是真的。
我詫異,我想,我大約落伍了。我覺得人不錯,並沒打算劃拉到我的私人賬戶裏。
我以前不物質,而且覺得賺錢是特無聊的事情,人哪能為賺錢而活著?怎麼也得為興趣而活,順帶賺點兒錢。這才回中國多久啊,我就腐化了。我的思想在變。以前我特羞於談錢,從談吐上我很高雅,不是藝術就是音樂,要麼就是曆史文化。
曾碰到一家夥當我麵毫不遮掩地問,你去年掙了多少錢?把我鬧個大紅臉。我想,當人麵問人收入,就跟趴人家窗外看人家更衣一樣齷齪。開始我還扭扭捏捏,半藏半掩,後來發現,被問收入是這個社會的常態。人家通過你的答案判斷你的身份並拿捏與你交往的分寸。
才半年,我已經從以前的保持隱私,到現在逮著人問:你現在收入多少?
這就是沒有隱私的社會,你就別裝純潔了,省得人家把你當外人兒,背後說你裝逼。你瞧,我現在不就融入和諧了嗎?和大家一樣。
我估計跟我交往過的人在高談闊論的場合也跟我一樣八卦,在啥酒廊飯館裏大聲喧嘩著說,六六去年一年收入……她目前正在……其實跟我一樣,我不也在書裏八韓寒的收入嗎?當然我八得不準,韓寒的收入在網上都查得到。而我呢,我沒上榜,所以我主動交代。
人和動物一樣都有保護色,你要想在自然界生存,最好的辦法,一是偽裝到底,放泥裏就是泥樣,放樹上就是樹葉,這個叫變色龍。
而另一種方法是徹頭徹尾地袒露,別人拿你毫無辦法。你見過獅子一會兒裝羚羊,一會兒裝小白兔嗎?
所以我選擇當獅子算了。
韓寒說,如果你開一普桑,見了姑娘也就拉拉手;如果開奧迪,可以親一親;如果開奔馳,基本上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這個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最原始含義,就是把那句話裏的“什麼”都去掉。
我反應慢,特地把那頁書翻過去,把“什麼”用手指蓋起來,發現是“想幹就幹”。
我笑了,的確,女人看上男人什麼?我總說,我愛的不是他的地位他的錢財,因為地位我比他招搖,錢財我賺得夠花。可內心裏,你對人仰慕的標準是什麼?這世道,除了錢財學位身份和車,還能有啥呢?
看到一恒久遠的朋友歎息,你的字,終於流俗了。我是看著你從《王貴與安娜》到現在的。
我說,這就對了,我終於,也進入主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