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1 / 1)

這是一間狹窄擁擠的柴房,木窗子被釘的死死的。被扔進來時唯一的好處就是沒綁住手腳,白白放大了嗓子喊得都快啞了也沒人理她。她還穿著一身宮裝,但是問題是一身汙穢的宮裝連自己也不忍心看。簪子早散落了不知道哪裏去了,滿臉髒水,頭發好像一縷一縷泥條。

門被外麵插死了,窗戶開得很高,宮裏的窗戶講究軒敞大氣,有些甚至就好似一個月牙門般,隻用帷幔垂簾遮擋,而這個窗戶開得窄小幾乎緊貼著屋頂。想要爬上去看看都不可能。柴門外麵用大鐵鎖鎖的緊緊實實。白白口幹舌燥,在發現這些之後氣不打一處來。

看看日頭,離約好的時間也差不了多遠了。幹脆一橫心,坐在木樁上,垂著頭等他們拿自己換人。

李崇山,這些朝堂上的名字,她連聽也沒聽過。如果是合法合理的人,他何苦這樣逼迫長公子。她也從未想過這些爭鬥上的事情會沾著自己,所以一直漠不關心,她甚至連長公子又多少妃子都不關心。

門忽然有些響動,白白抬眸盯著,隻有一條小小的門縫,裏麵探進來一個少年文仕的臉。

“你是誰?”正處在變聲期,所以聲音有點像是女孩子。

看著昏暗光線裏他映在飛揚的晶瑩灰塵裏警戒的眼睛,白白低聲說:“你沒看出來麼?我是個女人。一個窮叫花子。”

白白這一身打扮還真是叫花子的模樣,當然要忽略了那汙漬下精致的裙帶,和汙濁的鳳形玉佩。

“叫花子鎖我家柴房做什麼?”少年警戒的問。

“好吧,我偷了你家的東西。”白白有一句沒一句的敷衍他。

“你家很窮麼?偷我家東西。”

“我家真窮。”白白笑了起來,她的笑容好像煙籠芍藥,雨打桃花,十分嬌豔,即使一身汙穢,也讓那個半大的孩子看呆了去。

“如果這樣,他們這樣待你,也太過分了些。”

白白有些忍俊不禁,心道,他不會就要這麼放了我吧。

“你小心些,出來吧。”那孩子左右看看。把門拉大了。

白白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你。不過還是按捺住心裏的緊張,從容走向屋門。

剛出了柴房,一時眼睛有些不適應,她隻是跟著那個孩子有些激動,不說一個儒生能拿到鑰匙,居然還沒盤問自己兩句就把自己放了,這運氣。

繞過一處梨花林,曲水假山,亭台樓閣映入眼簾,他撿著偏僻的路徑引著白白。白白忙記著四處景致,回去畫下給長公子追查,料想這可能是一戶大人物之家。

忽然幾個侍從迎麵走來,見到麵前的少爺,打了個喏,連正眼瞧也不瞧白白,白白心如擂鼓,差點軟下去。

忽然一個侍從奔了過來,白白眼觀鼻鼻觀心,裝作老實木訥,誰知道那侍從連正眼也不瞧白白,對著眼前的迂腐少年道:“小少爺,二少爺問你功課,你怎麼又亂跑出來了。”

“哦,這樣,我馬上過去,”又看了看白白,想起來般說,“打發這個叫花子出去吧,順便給點銀子。”

侍從眼睛從少爺身上轉到女子身上,又從女子身上轉到少爺身上。這女子看裙裝雖然肮髒,但是舉止嫻雅大方,心裏轉了轉兩番,又聯係到了少爺身上。神情忽然有點猥瑣。

白白斂衽一禮。頂著侍從極有壓迫力的懷疑的眼神笑得輕好。

隨著他走比隨著那少年走要有壓力許多。侍從自從少爺慌慌張張趕去書房後就不斷盤問著。見這名女子教養極好,說話又柔又脆,愈發覺得這個女子身份奇怪,莫不是少爺有了?但既然是來約會,為何一身汙漬?

不管怎樣也要探聽清楚身世背景了。

一踏出了大門,白白就鬆了口氣。回身客套的一禮,轉身,溫婉大方的走開了。

繞過小巷,京都她自小賞花燈什麼的總要出來玩的,道路還算熟悉,她走得從容不迫,實則心裏恐懼的緊,抬頭看了看日頭,離他們換人的時候還有那半個時辰左右吧,如果長公子不知,被那夥賊人騙走了李崇山怎麼辦?她想著,步子走得更加急迫了。

她並未從府門出來,而是從偏門,饒是如此,她也知道了自己受困何地。

堂堂洛家,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得?那二公子,定是洛川吧?京城四少哼。剛才救了自己的,就是那個出了名的書呆子,洛海。

正思量著,已經到了宮門口。因為貪圖近道,來了北門,守門的可不是桂梧。白白衣衫萎敗,一張麗質天成的臉滿是汙垢也談不上雍容華貴。那幾個侍衛又好不知趣,上來糾纏不清。

白白心急如焚,畢竟,日上三杆之時,就是長公子換人之時。

坐在金絲楠木芙蓉榻上的女子,燕翅髻上插無數金釵光芒華豔,看著小公主拽著衣裙逗弄小狗,淺笑低聲:“居然夜奔了?讓她在宮門口鬧吧,鬧吧,這次闔宮上下都知道了,也別怪我不給長公子顏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