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去找一個你可以跟他接吻、擁抱的人吧!我高估了自己。跟聖母瑪莉亞談戀愛的,一定也要是個聖人嘛!”拎著最新款的三星手機,抄起吉他,他留下一張譏刺的笑臉,跨著瀟灑的大步離開咖啡店,還將紗霧玻璃門上的銅鈴弄得強風過境一樣響。
星淑自他離開座位就靜默的盯著桌麵,心弦隨著那銅鈴激烈的震蕩,酸酸楚楚的。好像就快要落淚,卻又掉不下來。
“喝咖啡吧!新到的巴西唷。”
黃淑儀端上一杯香煙騰騰的熱咖啡,附上一朵溫暖的微笑,隨即體貼的轉身離開。
由於這家咖啡店,她在三年前與愛喝咖啡的星淑母女倆結成無話不談的好友,而對心靈纖敏的星淑更有一份特殊的關愛。她很了解星淑,星淑在這時候需要單獨的空間,所以她便不打擾。
星淑靜靜的喝完一杯黑咖啡,沈靜黠慧的眼光,宛如一尊瓷白冰冷的玩偶,而其中黑色珍珠雕製的眼瞳光波流轉,輕輕鼓動她身邊寧靜的氣流,安靜而活潑,卻憂鬱。
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她端起空杯盤,坐到吧台前高腳椅上,正對著黃淑儀,但低頭回避黃淑儀溫婉含笑的眉眼。
“黃姐與葉大哥有沒有吵過架呢?”聲細而略澀,看來有些不安。
“是情侶就必然會三不五時的有個小吵羅。”黃淑儀斜眼含笑,輕聲細語。
“吵什麼呢?”星淑開口得有些為難。
“把你想問的痛快的問出來吧!又跟男朋友分手啦?這是第三個了。我還想著,你什麼時候才會向人提出你專有的愛情煩惱呢?”雖然店裏隻有她們兩人,但小心一點的姿態才能帶給星淑更多的安全感,她很了解星淑的敏感。
星淑淒淒一笑。
“想聽過來人的經驗嗎?有沒有問過媽媽?”黃淑儀自己說著,都笑了起來。
向媽媽求救?
星淑似乎是沒那個福氣。
星淑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安媽媽雖然是個藝術工作者,作品心思細膩得驚人,卻是個很迷糊的人,日常生活細節更是超級無能,像個頑童一樣,喜歡搗蛋。問她問題,有時可能會把問題弄得更嚴重。
星淑不由得跟著會意微笑,甜笑融化了她淡淡的哀愁。
她想起媽媽時,嘴邊的笑意最溫暖了。
“我們……我跟大倫,有些意見不同。關於……接觸,兩個人的接觸這方麵的問題。”遲疑的說完,星淑隻覺得胸口滿溢著無奈。
“怎麼樣的接觸?”黃淑儀凝神正色。
他們不會已經發生了關係吧?
這可不太妙,星淑還太小呢!親親嘴,牽牽手,還可以。若太超過,可不好。
“別用那種懷疑的眼光看我。”星淑一笑,小掌覆上黃淑儀一對大眼。
“我知道你想什麼,別亂猜,不可能的。我說的接觸,就是抱一抱、接接吻……之類。我才不做讓媽媽煩惱的事呢!她的腦袋已經快不夠用了,再加上這個,可會爆炸的。”
黃淑儀長噓一口氣,推遠她的小手。“別說你媽媽,一提到她,連我都會覺得頭大。不過,我很高興你會這麼想。喏,再給你一疊咖啡券,讓你喝一個月免費咖啡作為獎勵。”
星淑接過咖啡券,淺笑著在黃淑儀眼前晃了晃。“沒有生意大腦的老板娘,我喝了半年免費咖啡了。”
黃淑儀一笑即止,正正經經問她。“那小色鬼想抱你、親你是很正常的,都已經這麼大了,這是年輕男女的基本欲望,所以那並不是不道德的,為什麼你不能接受?太過矜持,不太符合人性,簡直是虐待他。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我隻是覺得,他們好像都把心思擺在這上麵,對我本身的愛意反而不是那麼濃……還是這是我的誤解,因為他愛我,或許他想更接近我?”
所以,她也時常反問自己,她算不算得上是很自私的?她好像隻能用自己的方法愛人,而大倫愛她的方式,她完全無法接受。
她已經失戀過三次,都因為她不喜歡接觸,連牽手有時都會不自在。她每次都會想,自己到底談的是什麼樣的戀愛。到底什麼樣的戀愛才是理想的?吵架、或者妥協哪一樣才能延續愛情的生命?
戀愛,真是很難!
“可能吧!但也有男孩子是為了那檔子事才接近女孩子的,我不能說沒有。所以你的判斷比較重要,也許,多次的失敗,就是為了累積透視男人對你到底是哪一種心意的經驗吧!”黃淑儀勾起指尖敲敲她細白的額頭,“你呢?喜歡他什麼?”
“彈吉他的樣子!第一次看見他,是在ATTON-PUB,他站在鐵架舞台上當吉他手。第一眼,他的樣子就很讓我著迷了……他彈吉他的樣子像戰神Mars,有爆發力、激進感。”星淑悠然出神,重溫他們第一眼時的甜蜜震撼。
大倫穿著鐵黑皮夾子皓一式的長褲,露出半截的宮庭式襯衫,半扣半開的袒出一片好看的年輕胸膛。齊耳短發隨節奏飄擺,全身上下都擺動得那麼有韻律,全場所有男男女女都陶醉在他炫技的電子吉他聲裏。
大倫其實是個熱情的人,她想。也許,她是真的性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