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伴隨著古老的舊門發出的刺耳而悠長的聲音,一絲光芒射入了黑暗的小屋子裏麵。
光照在了被綁著手腕掉在了半空中的一道身影上麵,身上占滿了暗紅的汙漬,頭發散亂,氣息奄奄。
隻有呼吸時吐出來的白霧證明著她還活著。
“阿璿。”一聲氣若遊絲般的輕呼聲傳了進來,別掉在半空中的人費力的抬了一下頭,將臉從散亂的頭發中露了出來,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布滿了潰爛的傷痕,令人心驚。
羋璿看著眼前的人,竟覺得有幾絲恍,他臉色慘白,眼圈發青,惚瘦如枯槁根本撐不起身上的衣衫,儼然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羋璿無論如何都無法將那記憶之中劍眉星目意氣風發的少年聯係在一起。
他變成這個樣子,皆因她一杯毒酒害的。
她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喉嚨滾動了一下,蠕動著幹澀起皮的嘴唇,聲音沙啞:“陛下,你怎麼來了?”
獨孤彥還未回答,一隻手從他背後用力一推,他一個踉蹌差點跌倒,抬手扶住牆壁才站穩了身子。
“陛下和娘娘還真的情深似海。”寧思勤身穿黑色的盔甲,背著手站在門口,一臉玩味地看著二人:“陛下苦守七日不肯低頭,不寫讓位詔書,竟然因為一個女人妥協了,實在好笑!”
“你來幹什麼!”那一瞬間,怨恨從羋璿的心中迸發了出來,她拚命的掙紮著,好像想要將眼前的人撕碎一般。
奈何吊著她的鐵鏈子隻是在她的掙紮下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並未將她放下來,身上的傷口因為劇烈的動作滲出了鮮紅的血液,令人觸目驚心。
獨孤彥步伐蹣跚地衝了過去:“阿璿我帶你離開這裏。”
羋璿一怔,低頭看向了獨孤彥,眼淚奪匡而出,她用力的搖了搖頭:“不要,不值得。”
寧思勤瞧著相識的二人,抬起手用力的拍了兩下:“我改變主意了。”
獨孤彥神色一冷,抬眸看向了寧思勤,雙眸如同野獸一般帶著寒沁沁的光芒讓人心驚:“你還想怎樣?”
“我要你跪下來求我,跪在我麵前寫讓位的詔書。”寧思勤冷笑了一聲,整張臉得意的有些扭曲了。
羋璿一聽,發出了怒吼:“你休想!”
寧思勤冷笑,輕輕的一揮手,套在羋璿脖子上的繩子猛地被人一拽,直接收緊,勒在了羋璿的脖子上,使她命懸一線。
“阿璿!”獨孤彥驚呼了一聲。
寧思勤似乎很享受此刻的感覺,他眯起了眼睛盯著獨孤彥:“陛下時間不多了。”
唰!
一聲清響,羋璿又被拉高了幾分。
獨孤彥緊緊握著拳頭,一雙眼睛裏麵波濤暗湧,緊接著他鬆開了手,雙腿一彎跪了下去,背脊卻打的筆直。
羋璿淚如雨下,一顆心抽疼,視線變得恍惚了起來。
猶然記得,秋雲山春獵,少年鮮衣怒馬,意氣風發,彎弓射野鹿,一擊命中,引得無數女子尖叫。
眾人卻都沒有入他的眼,他拎著野鹿來到自己的麵前,笑容堪比春日豔麗的陽光,聲音溫柔地問:“阿璿,今夜朕與你一同烤肉可好?”
夏日水災,他以江湖人士的身份,帶著眾人抗災,他勁裝黑靴,怒斬貪官後全身而退,朝廷出力追查凶手,一直沒有卻一直沒有結果。
誰能想到,坐在龍椅之上怒喝查到凶手殺無赦的人,就是凶手呢。
可此時,他不過才二十三,便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昔日運籌帷幄,無比驕傲的人,現在卻為了自己跪在地上求情!
若不是自己一杯毒酒,他肯定能扳倒攝政王,穩固朝綱坐穩江山的,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撲鋪天蓋地的恨意在羋璿的心中盤旋著,她恨自己愚蠢,更恨寧思勤這個卑鄙小人!
寧思勤抬手將紙摔在了獨孤彥的麵前:“沒墨了,陛下自己想辦法吧,不快一點,娘娘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