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那隻鳥不知怎麼的,自從被豆蔻誘拐了進來,竟然以她的床為家,在這裏毫不羞愧地蹭吃蹭喝,累時還硬要窩在她身邊打盹,驚得雪舞不知如何處置這個小家夥。最後在豆蔻的授意下,雪舞貢獻出了一個鵝絨軟枕作為小鳥的小巢,在軟枕上用藤條圍了個範圍,免得小鳥睡著後摔下來。
奇的是,小鳥並不待見那鵝絨軟枕,反而就愛蹭著豆蔻的手遊戲打盹,閑時總喜歡輕輕地在她指頭上啄一記,啄得她心頭癢癢的,泛起一陣陣漣漪。
雪舞熄燈後就走了出去,將房門輕輕帶上了。今晚月色奇好,盡管窗戶緊閉,但清冷的亮光還是透過窗紗,給房內罩上滿滿一層輕柔的紗帳。
今晚得了這樣好的消息,她根本睡不著。兀自笑了一陣,好笑地看著小鳥挨著她睡著了,脖頸縮了起來,就像一團灰不溜秋的毛球。
屈指搔了搔小鳥的腦袋,鳥兒不滿地睜開昏昏欲睡的眼眸,抗議般地輕啄她一記,然後又閉上眼做美夢去了。輕笑一聲,學小鳥一般閉上眼睛,她正期待今晚能有一個好夢,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輕輕闖了進來。
在雪舞的要求下,最愛鬧人的連煜都準時離開她的臥室,這麼晚,還有誰能通過門外的守衛進來呢?
一陣淡淡的的沁香在朦朧的月色中顯得極其突兀,細聞,卻又覺得說不出的熟悉。來人輕手輕腳搬了什麼挪到床邊,就著床沿一大堆靠枕坐下了。
她忍住好奇心,直到覺得注視在自己臉上的兩道目光轉了開去,才悄悄將一隻眸子睜開一條縫隙。
隻看了一眼,便迅速閉上了眼睛。她麵色如常,心跳卻越來越快。
是他……難怪總在夢中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那麼,這幾日,都是他在陪自己入眠麼?
又過片刻,她悄悄睜開眸子,看見他安靜地靠在床邊的靠墊上,腿邊放了一張茶幾,正定定看著她手邊的小鳥出神,眼下是淡淡的疲倦。豆蔻安心地閉上雙眼,心中是滿足的歎息聲。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覺,才會聞到那股冷冽的香味,還好,還好,她沒有瘋。
蕭執初卻是很鬱悶,尤其在他看見那隻麻雀之後,心情顯得更加不好。
一隻髒兮兮的毛球,闔上一雙靈動的小眼睛,安靜地睡在那人腹上,靠在她手背,像找到歸宿般安心。
鳥兒是天空的驕子,它們或膽小,或陰鶩,或狡猾,但它們從不與人親近。所以,它們也絕對不會親近……壞人,是不是?
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不速之客?至少前兩日,這隻麻雀還不是這裏的入幕之賓。
他狠狠盯著那隻睡得正酣的鳥,仿佛要在它身上看出花來。
可他現下走投無路,他實在是迫切地需要一個答案。
那個心安理得在自己看護下睡著的人,是他討厭的人,是個十足的壞女人,這是毋庸置疑的。從自己清醒過來,這樣的念頭就一直縈繞於心。那為什麼,除了他,所有人都那麼的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