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華夏的首都,北漂者的目標,就像是美國淘金時代的舊金山。無數北漂族懷揣美好的夢想,來到這個都市,渴望成功,渴望實現夢想。但是現實總是殘酷的,夢想這種東西,就像是故宮珍藏的文物。“它們”渴望人們觀賞它、讚美它,但是絕大部分,都埋與地下室中,混混不見天日。
張誠、二十來歲、八零後、北漂一族。父親在他出生後一年,就因工傷去世,母親也因生他時落下病根,剛把他帶到六歲就去世。不少人在背後議論他,說他命太硬,先克父後克母。
俗語有雲:草逢春生,智隨年長。
慢慢長大的張誠,漸漸明白‘七叔八婆’口中的‘命硬’,雖然村中老少都對他很好,但他性子,卻是越發的沉默起。直到爺爺、奶奶先後去世,張誠更加相信村民的話兒,為了不‘克死’叔叔嬸嬸,他便以十五少年之身,獨闖來到北燕!
真誠善良少年郎,怎知現在金錢道?
一番打拚到現在,他依然一事無成。當初那長著翅膀的夢想,也被拔光了羽毛。不是他不夠努力,而是他無法適應多變的規則。通過六年的時間,他才明白‘都市並非溫暖鄉,坑蒙拐騙是出路’。這個社會,撐死大膽的,餓死膽小的,誠實善良窮一生,虛偽圓滑是正道。
六年裏他換了十份工作,幾乎半年換一份。起初他在一個黑網吧做網管,包吃包住三百一月,後來網吧查封,接著做過門童,做過服務生。最近幾月,他在一家保險公司做銷售,不過業績糟糕的一塌糊塗,到現在沒做成一次。
每當客戶問他,‘假如我遇到這樣、那樣的意外,保險公司會賠償嗎?’這個,他真不知道,因為公司拒陪的文字,可繞地球旋轉一周哩。
現在張誠所考慮的,不是如何哄人,而是是不是要回家種地。他覺得這個城市太壓抑,人們總是忙忙碌碌,從不去思考什麼是人生?什麼是生活?也許他們忙碌,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啪啪啪……”一陣劇烈的拍門聲,打斷了他的美夢。張誠不用開門,就知道是房東李太太要來收房租了,那種富有節奏的拍打聲,一般人很難模仿。
李太太大約四十出頭,下崗在家。先生是國營企業的職工,女兒今年剛上高中,寄宿在學校。張誠住的地方,她家用來儲存雜物的地下室。
地下室麵積有限,剛好能放下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一月六百,占用他月收入的三分之一。當然,地下室怎會有衛生間?小區的南邊,一百米有個公廁,李太太推薦他去那兒解決。
張誠揉了揉還沒睡醒的眼睛,從枕頭下拿出錢包,抽出了六張紅票。又數著還剩下的五十六塊,自語著:“省著點用還能用兩天”。
奇怪的是,房東太太進門後,並沒急著收錢,而是四顧看了看張誠的房間,仿佛是第一次來一樣。你看她坐在床邊,半天都不說話,張誠看著李太太,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往常李太太進門第一句話就是:“這月的租子該交了吧!”那語調,真有點黃世仁的味道。而今天來,卻什麼都沒說,張誠暗想:“該不會是又要漲錢吧?”開口試探道:“李姐,您該不會又要漲房租吧?我記得上個月才漲一百。”
李太太低著頭並沒說話,栗色的卷發,遮擋住憔悴麵部,漸漸雙肩微顫,低聲哭泣起來。這一哭,可把張誠驚慌了,語無倫次的說道:“額,那個……那個,李姐,您有什麼事就說嘛。但是別哭啊!要是能幫上忙,我一定幫!”接著,把半卷紙巾遞了過去。
李太太接過衛生紙,邊擦邊哭,真是聞著傷心,見者流淚。張誠坐在桌子上,看著痛哭的房東,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會李太太才止住的哭聲,用最後一點紙巾擦了擦眼角,略微抽泣道:“謝謝你小張,我好多了。”
張誠見她開口說話,忙問道:“李姐,您這是怎麼了?難道家裏發生什麼事了嗎?”李太太哽咽道:“你楊哥昨天檢查身體,查出來胃癌晚期,現在已經住院了。醫生說要想治好,要四五十萬哩,我準備把房子賣了,給你楊哥看病。你再找個房子吧。”
聽到這裏,張誠算是明白事情緣由了,從口袋裏掏出六百元,遞了過去道:“一切都會過去的。”李太太接過房租,輕輕的道了聲謝,就走了出去。
看著李太太離去的背影,張誠唏噓道:“人生有十,八九都不如意。”經過李太太這一檔子事,他也無睡意。看了看手機,見才八點多,就穿好衣物,去東海公園散散心。
東海公園,距離張誠所在的小區,不過兩站路程。那裏環境優美,中心是巨大的人工湖,心煩的時候,他總會去那坐上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