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清貧高幕僚 鞋破兩袖風(2 / 3)

此時孫府之中,前來通風報信的善人駱驛不絕,孫府管家一一答謝行禮,院中孫李百餘下人彙聚於此,人人手持棍棒、鐵器,等候孫家太爺號令。正堂孫家父子、李氏二人、縣中六曹大人、正在府中用茶,工曹劉大人道:“若依李兄之言,此事必定與那妖道,脫不了幹係!”

李賢禮道:“劉兄所言甚是,那妖道,進門便辱愚弟賢媳為狐妖!兄長也見,月兒生來麗質,言語端莊。其父又是仁心君子,其母王氏更是端莊得體,怎是狐妖獸類所化?分明是辱人青白!再有,那道人不得主人允許,便朝內房行去,其心可見啊。”話到此時,哽咽泣道:“可憐我那兄長嫂嫂,不但被妖道侮辱,還要不明不白的,受那牢獄之苦,世間可有理乎,可有王法乎?”好個鄉貢甲第李員外!巧口推的幹幹淨,幸得道人不在場,不然非要跳元神。

曹吳大人提袖勸道:“賢弟寬心,家母眼疾多年,全丈張杏林手段高明,才得以重見光明,如今杏林蒙冤,愚兄怎會坐視不理?”兵曹趙大人雷聲道:“不錯!若非杏林醫好了為兄寒腿,俺怎能安然在此?賢弟放心,我等定不會坐視不理。”剩餘四曹大人,紛紛表心、表態,趙捕頭見孫老太爺目光聚來,暗暗點頭,四顧拱手道:“叔父,諸位大人,既然已明事情原由,何不即刻前去?免得張杏林一家,在牢獄中受苦,城中父老唾罵。”

趙兵曹拂衣起身,帶頭道:“侄兒說的甚是!嫂嫂若知我怠慢此事,必會責怪。諸位大人,我等何不即刻便去!”語畢,大步朝堂外走去,五曹大人聞言,個個拂衣起身,孫李兩家聽後,高聲呼喚郎兒,正是那——

堂中大人皆受恩,此時不報怎做人?

呼喚郎兒持棍棒,先震其威再通神!

縣衙後門之處,見一人影,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左顧右看,月黑風高,看不清其貌,隻聞其形——躬身探頭幹瘦體,好似老狐帶襆頭。此人不是他人,正是青天大人幕僚,其名喚作高鴻羽,字勤思,你看他,扯爛了衣角,就地一滾,再一起身,左腿竟然瘸了。

府內正堂中,青天老爺聞著堂外,呼聲連連不斷,心中是焦躁甚煩,暗咒那龍虎天師,安排個苦差事。心煩之時,左顧右看,對身旁皂衣下人厲道:“去看看,勤思來否。”

皂衣下人聞命,暗送一口心氣,慌忙朝堂外走去,還未到門口,隻見高幕僚隨著管家快步而入。見幕僚灰頭土臉,衣破發亂,老爺怒氣瞬收,忙起身前道:“勤思這是因何?”語畢,厲指堂外,惱怒接道:“可是堂外那群賤民所為?!”

借著堂中通明燭光,你看這高幕僚,是何麵貌——

頭戴襆頭三寸須,鳳眼挺鼻皺紋密。

清貧白袍爛衣角,腳穿洞靴多補丁。

高幕僚聞老爺怒言,忍痛笑道:“老爺莫要動怒傷了身子。張杏林仁心濟世,來老爺縣中廣施聖手,門外諸善惱怒,也在情理之中。勤思身上苦,正是老爺慈悲心。”

好個巧口勤思高幕僚,三言兩語散主愁。青天老爺聞言甚歡,散了管家下人,關好門窗,親手拍著勤思身上塵土,說道:“這世間,明我之人,當屬哥哥也。”

一番拍打,一言感話,二人扶案而坐,捧茶相談。青天老爺望著勤思苦衣破靴,含淚道:“兄長怎就如此不通!可是汪為怠慢了兄長?”高勤思忍淚笑道:“老爺待勤思親入兄弟,天大地大,可有老爺恩情大?然,勤思命賤,不可多財,老爺想必是忘了,那青鴻真人賜的命歇。”

汪大人拍案怒道:“如何敢忘?!『汝命孤苦無孝子,莫求富貴掛白綾』正是此言!唬得兄長三十載——破靴清貧換陽壽,墨衫千洗兩袖風。兄長這是何苦啊?那妖道命歇,未必就真,他曾言愚弟多財活不過半百,如何?如今愚弟家財可堆‘金山銀海’,不也無事?”語畢,單膝跪下,欲脫兄長破靴。

高勤思慌忙跪地,托住汪老爺雙臂道:“老爺不可,男兒膝下有黃金,其尊可比真龍位。不可輕跪地,快快起來。”汪為聞言哽咽道:“老爺、老爺、老爺!三十載還喚不夠!昔日羽哥哪裏去了?!我汪為,天地不跪,父母不跪,隻跪吾家羽哥。”勤思忍淚托起賢弟,將其歸座之後,說道:“愚兄錯也,賢弟莫要禮殺愚兄。今日並非你我言舊之時,待此事過後,你我再把酒言歡。”語畢又接道:“不知賢弟欲將張杏林如何?”

汪大人問他提起正事,提袖抹淚,說道:“兄長說的正是。並非愚弟貪圖杏林錢財,其中因果,想必兄長還不知曉,容愚弟說來。”語畢,便‘如此這般’,細細將天師之命說來。高勤思聞後,接過『龍虎正一牌』細細觀看,一番含茶思量之後,撫須道:“此牌有假,那道人並非甚麼龍虎天師,不過一介赤腳妖道,想必賢弟睡醒昏沉,未看清啊。”汪大人急道:“怎會有假?兄長你可看仔細?你看那‘龍虎鎏金紋’,還有那‘正一法印’,何人敢造假啊?愚弟可是親眼見,天師騰空而去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