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士府內,殷嵩與殷夫人就寢的鬆鶴居就坐落在學士府的正中位置,與鬆鶴居隻有一院之隔的就是學士府裏接待各種來訪賓客的會客廳。鬆鶴居的西邊坐落著布置簡單的書房,書房陳設簡單但是書籍雜陳,殷嵩常常在這間書房內處理公務,鬆鶴居的東邊則是幾間供下人們居住的住房還有堆放各種雜物的小倉庫。鬆鶴居的正房之中還設有一個接待特殊客人的外廳,布置的精致無比。外廳一進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古樸的一張漆木方桌,方桌上麵有尋常的案幾,案幾上麵擺設著兩個做工考究的仕女白色瓷瓶,北牆之中掛著一幅書畫名家張大山的墨菊。從正房的外廳走到內室,需要穿過一扇名貴的桃花木雕製的屏風,屏風之上對稱雕刻著兩株貴氣逼人的牡丹,牡丹虎頭飽滿,姿態芬芳,一看便知係出自名匠之手。
在這桃木雕花屏風的後麵有一個門洞,上麵掛著一襲珍珠串成的瑩白色珠簾,珍珠顆顆飽滿晶瑩剔透,每當有微風吹來珠簾便會隨風輕擺搖曳,發出陣陣悅耳的聲響。
透過珠簾放眼望去,整個內室的陳設便一覽無餘盡收眼底,一張棗木紅色的大床上,紅色的輕紗繡花床幔被一對小巧的金鉤掛住優雅的分向兩邊,床上的殷夫人麵色憔悴,往日鮮豔的朱唇而今卻透著些許病態的粉白,與紅色的輕紗床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內室之中精致小巧的的九孔鏤空雕花香爐中散發出淡淡的氤氳,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隨著嫋嫋而上的輕煙彌漫著整個內室。絲絲縷縷的香氣透過呼吸鑽進眾人體內,隻令人感到說不出的舒服和提神。
床上殷夫人嘴角含笑的倚靠在床頭看著身邊的眾人,嫣然坐在殷夫人床邊的矮凳之上,神色平靜,令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麼。蘇姨娘則弓著身站在她的身側,臉上透出一股不易覺察的不安,孫姨娘身後兩步之遙柳媽低眉順眼的站著,神色木然。
嫣然手裏端著孫姨娘送來的冰糖銀耳羹,淺笑盈盈,不疾不徐的向孫姨娘說道:“姨娘,真是多謝你的好意了。這羹看起來美味無比,嫣然嘴饞想向姨娘再討一碗喝,不知道姨娘那裏還有沒有多餘的一份呢?”
孫姨娘見盅杯被嫣然牢牢的捧在手中,沒有絲毫想還給殷夫人的意思,當下心裏猜到嫣然必然是防著自己,怕自己暗中在羹中投毒謀害殷夫人,雖然嫣然沒有戳破但是麵上也不好看。
孫姨娘強穩心神,尷尬的擠出一絲笑容,滿懷愧疚的說道:“這。姨娘隻顧惦記夫人貴體,卻沒想到嫣然恰巧也在這邊,隻顧著熬了夫人的份,確實沒有剩餘的了呢!姨娘委實考慮不周,你看,要不這樣如何,嫣然既然也喜歡喝,姨娘內心也十分歡喜,等回頭姨娘再給你另熬一份就好了,倒也費不了多少工夫,夫人身體抱恙,這一碗就先讓夫人喝了吧,涼了可就不好了。”
她的話說得滴水不漏無懈可擊,嫣然見她這麼著急讓娘親服下更是確信自己的懷疑,這碗冰糖銀耳羹必定不是這麼簡單,一定是有問題,斷然不能讓殷夫人服用。嫣然見眼下的方法行不通,便決定從殷夫人身上下手,帶了些小女孩的任性,對著殷夫人撒嬌道:“娘親,嫣然隻顧著擔心您,從早上就沒用膳呢,本就餓的很,如今見了這麼美味的冰糖銀耳羹真的是忍不住了,姨娘的這碗羹這麼好,讓嫣然嚐一小口嘛,好不好?”說罷輕輕來回搖動著殷夫人的手臂。
殷夫人向來對嫣然寵愛有加,對這個乖巧可人的女兒可謂是有求必應,別說眼下隻是一碗小小的冰糖銀耳羹,就算是救命的仙丹妙藥,隻要女兒開了口,她都舍得給女兒。聽嫣然這麼一說,殷夫人也沒有多想,隻是以為嫣然真的是嘴饞而已,更是被嫣然無賴的樣子逗的一笑,撚起指頭輕輕往她頭上一點,慈愛的說道:“小饞貓。你嘴饞了直說就可以了,何必拐彎抹角找這麼多蹩腳的借口,也不怕別人笑話。你姨娘的手藝在府裏是出了名的好的,你小時候不知道有多愛吃她做的點心呢,如今長這麼大了真是一點都沒變。娘親身體不舒服,本就沒什麼胃口,也不想吃這些甜膩的東西,你想吃就吃了吧,別忘了謝過你姨娘的好意。”
嫣然得到了殷夫人的首肯,對著孫姨娘淺淺一笑,道:“姨娘,娘親都答應了,你就讓嫣然吃了吧。”
孫姨娘早就直到殷夫人耳根子軟,她和柳媽努力說了那麼多,還是比不過嫣然這丫頭巧言令色的幾句話,心裏恨意翻騰,但又不好表現出來,笑道:“這冰糖銀耳羹本就是給你娘親準備的,既然你娘親都已經答應了,那姨娘還有理由不同意呢!嫣然要是愛喝,姨娘天天天給你熬製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