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夜黑得深沉,藏於灌木花草之中的夏蟲,迎來了最放鬆的時刻,歡暢的唱著夏夜的歌,在空曠的夜裏不斷地奏響。尋常人家這個時候早已經卸去了一天的疲憊,在睡夢中等待黎明的到來。
難得的是今夜裏有點夜風,風穿過芳華苑的竹林發出細微的響聲。
嫣然的房中還燃著燈燭,守夜的珠兒早已耐不住疲憊趴在床邊睡著了,即使是淺睡當中,珠兒也不放心地攥著嫣然的手,隻要她有一絲動靜,珠兒就會從睡夢中醒過來。
夜風透過窗戶,吹的燭影重重,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帶著銀色麵具的黑衣人進到了內室,輕輕地在珠兒的背後一點,她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那黑衣人迫不及待地看向淡藍色床幔中的睡顏,另一隻手麵上覆著的冰冷如水的麵具取了下來,一張清晰如畫的臉顯現了出來。那是一張男人的臉,劍眉星目,俊然清冷,他貪戀地望著那張略帶憔悴的臉,手不自覺地覆了上去,仔細地描畫著嫣然秀美的容顏。
突然院中一陣“撲騰”的聲響,黑衣人的手不由自主地一縮,目光警覺地望向窗外,才發現是一隻夜裏捕食的貓頭鷹飛過,才鬆了一口氣。再回首,他已經蹲在床邊,將珠兒和嫣然的手分開,食指和中指一並放到了嫣然素白的玉腕之上。指下緩緩跳動的脈搏,虛滑偶爾會一滯,顯然是體內有血瘀的脈象。他又仔細起身觀察了嫣然頭部的創傷,對她的情況心裏有了個底數,還好不是大麵積的出血,通過金針施療再配合上活血化瘀的藥,不日就能清除。
隻不過這行針之法,不比開方用藥,他不是不會,而是平日裏練習不多,再加上他心裏極其在意嫣然,生怕有任何閃失,心裏倒生出來幾分忐忑。因為這淤血之處在頭部的特殊位置,施針之時需要配合全身的穴位,這麼一來又增加了些難度。
眼見著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黑衣人不再猶豫,取出胸口的布包,在床上鋪展開來,裏麵竟是九九八十一根金針。他將梳妝台前的凳子搬到了床邊,緊接著將房間中唯一的燭火放到了凳子上。借著這微弱的燭光,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將嫣然的衣服褪去,使她趴在床榻之上,一片光潔如絲的背部就露了出來。
黑衣人取過金針,針尖在火焰的外層輕輕擦過,緊接著就準確無誤地紮在了嫣然背部的穴位上。不斷地重複著這個動作,不到半個時辰,八十一根金針用盡,換來的是嫣然全身相關穴位都布滿了金針。又等了約摸兩刻鍾,那黑衣人才匆匆將金針全數取下,替嫣然穿好了衣袍,把凳子和燭台都放回了遠處。
一切動作下來,黑衣人額頭上起了密密地一層汗,他抬起袖口隨意一擦額頭上的汗,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帶上了那個銀質的麵具,和來的時候一樣輕輕地點了一下珠兒的背部,人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