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端起桌上的茶水,迅速地倒了一杯出來,送到了殷夫人麵前,道:“夫人,先喝口水吧。”
嫣然還未從剛才所見的震驚中反應過來,細細地回想起來,這幾日見殷夫人似乎是臉色都不太好,本來以為就是因為最近天氣寒冷造成的也沒多想,現在看來這其中竟有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嫣然漸漸地走到床邊,坐在了床上,看著殷夫人滿頭大汗地喝著茶水,一身的單衣被汗液浸濕貼在了身上,發絲也說不出的淩亂。這室內雖然比外麵暖和許多,可也沒到大汗淋漓的程度,嫣然心裏的擔憂更深一層,道:“娘親,你怎麼出這麼多汗?”
殷夫人將喝空的茶杯交到了秋月手上,歎了一口氣,道:“然兒,娘親沒事,不過是做惡夢了。”
嫣然聞言心裏鬆了一口氣,就聽秋月補充道:“什麼沒事,大小姐,夫人都接連三天夜裏睡不好了。隻要是睡覺,就總是做噩夢,老爺和奴婢們看得都心疼極了。”
“做噩夢?”嫣然忍不住反問道。
殷夫人攏了攏衣領,唇角露出淺淺地一笑,道:“可能是近日裏身體太疲倦了,娘親這幾天隻要一閉眼,就總是夢到些蛇神牛鬼,鬼麵獠牙煞是嚇人,在夢裏又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總是被嚇出一身冷汗。”
嫣然的眉頭輕輕地皺了起來,她倒是從來沒聽過人做夢的時候全是噩夢糾纏,眼看著殷夫人的氣色越來越不好,興許是身上出現了些別的病沒有注意到,頓時提醒道:“娘親,不如讓周郎中過來瞧瞧吧,總是這樣不當回事也不是個辦法。”
“對啊夫人,不如讓郎中來看看吧,開些安神靜心的藥試試看。”秋月也附和道。
突然太陽穴處一陣跳痛,殷夫人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額角,道:“那好吧,就去請周郎中過來吧。”
半響,周郎中提著藥箱來到了鬆鶴居,對著殷夫人和嫣然行了一禮。
嫣然見周郎中過來,主動讓出了床邊的矮凳,而周郎中也就順勢坐了上去,他以來就注意到了殷夫人臉色有些蒼白,邊診脈邊問道:“夫人是感到哪裏不舒服?”
殷夫人道:“最近夜裏總是睡不好,噩夢連連,現在頭也有點痛了。”
周郎中閑著的那隻手捋了捋胡子,點頭道:“從夫人的脈象上來看,是氣血虛,脈象沉細微弦澀,這頭疼病也是因為睡不好而引起的。這都是小問題,小的給夫人開幾副安心養氣的藥,不出三天就能好了。”
殷夫人一聽鬆了口氣,道:“那就勞煩周郎中了。”
“娘親,看你,早看郎中的話,病也就早好了,何至於拖到現在。”嫣然略帶斥責道。
殷夫人笑了笑,道:“又不是什麼大病,還要喝那苦藥做什麼。”
周郎中已經去旁邊的桌子上寫了張藥方,收進了隨身攜帶的藥箱之中,對著殷夫人又是一弓身,道:“夫人,等午膳之前讓人來取藥吧。沒什麼事,小的先告辭了。”
殷夫人遞給秋月一個眼色,道:“秋月送送周郎中,慢走。”
秋月和周郎中剛離開,殷夫人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嫣然看她實在疲累,也不欲再此多留,道:“娘親,你好好歇息吧,嫣然先回去了。”
一陣濃鬱的困意襲來,殷夫人朝著嫣然愧疚地一笑,道:“娘親真對不住你,這個樣子也沒法陪你,那你就先回去吧。”
嫣然懂事地朝著殷夫人一笑,盈盈福了一福,便走出了鬆鶴居。
等她再次對殷夫人的病產生警覺的時候,已經是三日之後。按照周郎中所言,殷夫人是神似疲勞,睡眠不好,服用三天的藥就可以有所好轉。而嫣然眼前的殷夫人的氣色,不僅沒有任何氣色,精氣神反而比原來更差了。
殷夫人剛剛用完藥,嘴裏正含著口水漱口,嫣然瞧著她秋水眸下隱隱透出的烏黑,心中一片焦急,道:“娘親,這藥怎麼看著沒有作用?”
殷夫人將嘴裏的水一口吐出,拿絲帕輕輕擦了擦嘴角,道:“然兒你也太心急了,娘親倒覺得這藥還是有些作用的。雖然夜裏還是做噩夢,可醒的次數少了。堅持服用下去,慢慢地就好了,哪有你想得那麼快?”
“可周郎中明明說,不出三天就能藥到病除的。”嫣然提醒道。
殷夫人哂然一笑,道:“做郎中的總愛言過其實,而且藥性的快慢也是因人而異,你就別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