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娘親的病,其實……其實是中了這種毒?”
殷詹憤怒地將書合上,雙手不自覺地抓住了嫣然的肩頭,看著那張清淚縱橫的臉,他滿臉都是不可置信,連語氣都帶上了些薄薄的怒氣。
嫣然的肩頭聳動,兩隻眼睛都哭得紅腫,心底的傷痛讓她哽咽地說不出話,不過殷詹還是看到嫣然的頭重重地頷了一下。
這讓他驟然間覺得天崩地裂,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挺拔的身影踉蹌著倒退了一步,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嫣然不放,怒道:“太醫都說了,娘親隻是過度勞累,你有什麼證據娘親是中了這苗疆的‘千紅一窟’?”
同在小書房的珠兒曉雯她們,差不多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們不由得為殷夫人感到悲哀,也許是受了嫣然的感染,紛紛掩麵哭泣起來。
一時間整個小書房被一種悲傷籠罩,小聲抽泣的聲音直直地撞擊著殷詹的耳膜,他在震驚和憤怒之間不斷掙紮,就像一隻在躍躍欲試的豹子,胸口不斷地大幅度起伏著,終於還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又一次地衝到嫣然身邊,厲聲問道:“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兒,快點告訴我!”
肩頭的力讓嫣然感到絲絲疼痛,她抬起朦朧的眼眸,深深地皺了皺眉頭,才停止了哭聲,恢複了以往的鎮靜自若,語氣不容懷疑地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和哥哥有話要說。”
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因為嫣然的開口而變得放鬆起來,在場的所有人見嫣然已經恢複了鎮定,紛紛舒了一口氣,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小書房,走在最後的珠兒還不忘將門關上。
眾人一走,嫣然低聲開口,聲音中還帶著剛剛哭過的沙啞:“哥哥,你還記不記得永和堂那晚,孫姨娘親手泡的茶?”
“你是說,是孫姨娘搗的鬼?”殷詹沉不住氣地質問。
嫣然無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解釋道:“然兒心想,一定是那杯茶出了問題。隻可惜那杯茶本來是替然兒準備的,沒想到被娘親喝了下去。”
話說到後麵,嫣然的聲音中又一次透露出哽咽,這是包含著她自責和悔恨的哽咽,深深地觸動了殷詹的心頭,可讓他不明白的是,那晚他和殷嵩同樣喝了茶,也沒有殷夫人那種反應,不解地問道:“然兒,那茶我也喝過的。”
嫣然嗤笑一聲,滿滿的都是自嘲:“孫姨娘當晚就有些異常,什麼房間走水,說不定根本就是她自己編排的一出戲,隻不過是引我們去永和堂喝茶罷了。”
殷詹氣得攥緊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周身散發出濃鬱的殺氣,往桌上狠狠地一砸,黃梨木桌麵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小坑,桌麵上的擺設更是被這一力道,震得東倒西歪。殷詹雙目赤紅,俊美無雙的臉上神情顯得有些猙獰,怒道:“孫文翠,我去殺了她!”
眼看著殷詹抬腿就要往外走,嫣然不假思索地阻止道:“哥哥,且慢!”
殷詹不明所以地轉過身來,臉上的怒氣更添了幾分,沒好氣地道:“還等什麼?學士府根本不能容忍她那種心狠手毒的女人存在,娘親都被她偽善的麵容給騙了,既然娘親中毒活不了多久了,那我就要在娘親離世之前,先送那個賤-人下地獄!”
“哥哥,你若是貿然去殺了她,不僅她的真麵目沒法揭穿,而且你也會因為殺人而被降罪,我們殷氏家族都會受到連累的!”嫣然極力解釋道,希望能打消殷詹的怒氣。
暴怒之下,這些話根本不足以撼動殷詹欲殺孫姨娘的心,他不屑的“哼”了一聲,道:“皇上若是要降罪,我一人承擔,可是如果不殺孫文翠,我難舒心頭這口惡氣!”
嫣然走到殷詹的麵前,一雙纖纖素手撫上殷詹的胳膊,慢條斯理地解釋道:“孫文翠是該死,可她做出那麼多壞事,天理不容死罪難逃。哥哥犯不著為了一個將死之人而一衝動壞了自己的前程,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沉住氣。‘千紅一窟’是苗疆秘毒,孫文翠一個整日在學士府裏的女人,是如何能得到這種毒藥的,這點不是更可疑嗎?除了孫文翠,她一定還有別的幫手,如果不把她的同謀找出來,即使孫文翠死了,還會有人對學士府下手。”
“你說的沒錯,一定有別人在幫她,究竟是何人,竟然會如此歹毒,一定要置你與死地?”殷詹眉頭上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