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的道謝,讓諸葛早反而內心有些失落和愧疚,就算他因為蕭旭的原因,有些不太喜歡嫣然,可看到殷夫人這般病中還儀態萬千,一舉一動透露出高雅的涵養,不得不對她多了幾分憐憫,拱手客氣道:“夫人過獎了,此病還需要保持好的心情,夫人可萬萬不能再心生感傷了。”
“嗯嗯,”殷夫人連連應聲,眼角滾落出晶瑩通透的淚珠,不過這次不是因為自怨自艾,而是喜極而泣。她本以為她的身子已經不久於人世,看不到兒女成家的那刻了,可有了聖手神醫的保證,她就如一棵絕境逢生的枯木,突然有了生機,感覺一切都是那麼有希望,感激地看著諸葛早和嫣然,道:“然兒,快帶諸葛神醫去外間喝杯茶吧。”
嫣然對著殷夫人微微頷首,優雅地朝著諸葛早一福,道:“諸葛前輩,請隨嫣然來吧。”
直到嫣然和諸葛早離開了內室,殷夫人和夏荷還處在剛才的興奮中。
相對比之下,嫣然引領著諸葛早剛出了內室,還來不及讓人去給他沏茶,就迫不及待地低聲問道:“前輩,娘親的病……情況到底如何,還請前輩如實相告。”
諸葛早捋者花白的胡須,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隨性地坐在了外廳的椅子上,又恢複了那一副極其傲慢的樣子,坐在那邊看著嫣然哼哼,卻遲遲不說殷夫人的病情。
這讓嫣然更加著急,心裏如若幹架鼓在不斷地敲動。等茶上來,諸葛早便隻顧著自己喝茶,像是將剛才的事完全拋在了腦後,絲毫不在意。
嫣然終於明白了,諸葛早根本就是在故意刁難她,在這個緊張著急的時刻,他還有閑情逸致去和她開玩笑,可見殷夫人的病並不是無藥可醫,他一定是胸有成竹才這樣的。這麼一想,嫣然反而心裏放心多了,也不欲去催促他回答她的問題,也淡然地坐了下來,隻抬眼靜靜地看著諸葛早。
諸葛早被嫣然那暖意融融的目光看得渾身的不自在,自己反而有些坐不住了,不斷地往四周打量,時不時地還清清嗓子。直到他最後忍不住,瞪著嫣然道:“我一個老頭子有什麼好看的,你老盯著我作甚,難道就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嗎?”
嫣然赧然一笑,笑容幹淨的如湛藍色天空中的那抹白雲,輕盈地令人向往,任是誰見了心頭的一腔對生活的不如意和怒氣,都會立時消失地無影無蹤。
諸葛早突然有些明白蕭旭為什麼會看上蕭旭了,對麵這個丫頭身上果然是有些特質,又說不出是什麼,總是像如如春風一般吹到人身上,吸引著他人的目光。他心裏對蕭旭的不平不知什麼時候就淡了,連忙又端起桌上的茶,想要掩蓋自己的尷尬,沒想到那茶水早就被他喝掉了,這下被那丫頭看見,就更覺得他好笑了,賭氣似的別過頭去,不去看那個身上有魔力的女子。
嫣然看著諸葛早局促地樣子,心裏覺得好笑,倒讓她想起來明山寺的了悟方丈來,這二人的性子真有些相似。她不但對諸葛早的質問絲毫不在意,心中反而有些欣賞起他這個古怪的個性來,柔聲道:“珠兒,給前輩滿上茶。”
珠兒應了一聲,走到諸葛早身邊,取走了茶杯,諸葛早瞪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
嫣然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裏,故意歎道:“這天氣的確是天幹物燥,可這種天氣又不似炎炎夏日燥熱得讓人口渴難耐。可惜了上好的碧螺春,竟被人牛飲了,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諸葛早哪裏聽不出嫣然語氣裏的故意嘲諷,在元宵節燈會上,他早就見識到這丫頭的聰慧,可他又不想在年輕人麵前失了麵子,嚷嚷道:“什麼碧螺春,老頭子才沒喝出來那是碧螺春,說明這成色還是不夠好嘛!”
“嗬嗬,”嫣然掩嘴而笑,道:“前輩可總算開口了,看前輩那副氣鼓鼓的樣子,嫣然還以為前輩不打算和嫣然說話了呢!”
諸葛早輕哧一聲,道:“你個小丫頭哪裏看到老頭子生氣了,明明是個女兒身,為何元宵節燈會上女扮男裝故意欺弄老頭子,還有你那個‘小書童’,哼!一大早就被人抓了過來,連飯都沒來得及吃,喝杯茶還這麼小氣,這難道就是貴府的待客之道啊。”
聽了諸葛早的話,嫣然有些吃驚,沒想到殷詹手下的人那麼不懂得關照他,竟讓他空著肚子就來了,怪不得他一肚子怨氣呢!想到他隱居帝都,卻突然被人發現身份抓來學士府,到底是打擾了他安寧的日子,嫣然心裏還燃起一絲愧疚,飽含歉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