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龍國的地界,袁衍波不再像先前一樣小心提防,他們故意亮明了身份,在回帝都沿途的各個城池暢行無阻。從邊關開始一邊修養,一邊悠閑地行駛,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車隊終於回到了帝都郊外的密林。
出使雲海國的使臣回朝的消息,早在幾天前就傳回了帝都,雖然這次出使雲海國的任務並沒有圓滿的完成,定德帝依舊帶著群臣在萬華台等待隊伍的歸來。
這一日,是臘月初六,離著他們離開帝都已經接近一個半月的時間,太陽高漲懸在空中,揮灑著暖融融地陽光。郊外的密林之中,樹葉凋零,枯黃的葉子鋪了滿地,以往蔥鬱繁茂的森林竟然一副蕭條之象,風幾乎是毫無遮擋地穿過層層樹林,吹卷起路上的黃沙塵土。
離開帝都的時候,天氣還沒有這麼寒冷,歸來之時所有人身上又添了不少衣袍。袁衍波月白色的罩衣領口鑲了一圈紫金色的狐狸毛,這毛皮柔軟暖和,隻用了狐狸腋下那一小圈格外細密的皮毛,實為珍貴。尤其是泛著紫光的狐狸毛,更是百裏挑一。
嫣然則換上了較為厚實的夾襖,嫩黃色的夾襖修剪得體,將她的身體包裹地密不透風,下身穿的是一件同色的棉裙,長度剛剛極地,她的雙腿攏在棉裙之中隔絕了外界極冷的寒風。遠遠地看去,嫣然嬌小的身材被嫩黃色包圍,越發顯得恬靜迷人。
這二人兩手相攜地從馬車中下來,徑直地朝著萬華台上的名黃色身影走去。在群臣注視之下,嫣然的心頭有些微微地緊張,那包裹在袁衍波手掌中的柔荑,掌心漸漸地出現了一點膩濕。
袁衍波似乎察覺似的,埋在袖口中的手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掌心,力度輕柔就像是在告訴嫣然:“別緊張,一切有我。”
那條近乎五十米長的紅毯,袁衍波與嫣然一直並排著走到了盡頭,他們齊齊地跪在了地上,大呼:“兒臣(嫣然)見過父皇(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定德帝緊盯著地下跪著的二人,絲毫不知道他們膝頭傳來的陣陣陰涼,這二人都比離開帝都之前消瘦了不少,尤其是嫣然那張臉,不隻是因為花了濃重的宮裝,還是天氣過於明朗的原因,泛著不健康的蒼白。
出使雲海國的隊伍,本來是帶著天龍國定德帝的祝福而去,為的便是祝賀雲海國國王多炎登記之後的首次壽辰,不說是珍貴的禮物,就說是天龍國上品的藥材、特產,車隊也是整整的裝了十車。袁衍波作為天龍國的使臣,帶著定德帝滿滿的希望,帶著那象征著祝福的禮物,踏上了去雲海國之路。
出乎意料的是,袁衍波並沒有好好地踐行定德帝的囑托,甚至所有的事情都有些事與願違背道而馳。這次雲海國之行,不僅僅沒有為兩國的發展帶來更為長久的利益,反而因為嫣然差點毀了兩國長久以來的聯盟關係。
先不說這件事的責任是在於雲海國國王多炎身上多些,還是在於袁衍波多些,雲海國動用國力追捕袁衍波車隊的事情,是大大地損傷了天龍國的國威。還有多炎口中的“明妃”,也就是眼前這個溫順水靈的嫣然,在群臣麵前,定德帝必須要做出決斷。
定德帝的沉默,讓這個萬華台人心惶惶,靜得隻聽見冷風吹過黃羅傘發出的“呼呼”聲。位於群臣之首的殷嵩自嫣然出現在萬華台開始,就一直冷著一張臉,目光在嫣然身上打量了一圈之後,就隻低著頭看著眼前的地麵。
站在殷嵩身後的是平國公顧承光,麵上似乎也有些不快,想必是聽說了顧珧身亡的消息。對於顧珧這個女兒,他沒少費功夫,本想送入宮中為他的家族爭光添彩,沒想到被定德帝賜婚給雲海國的多炎。數月之前,多炎突然登基為雲海國國王的時候,他甚至暗暗地高興了一把,顧珧總算沒有被埋沒,好歹成了雲海國的王後。
可沒想到時隔不久,就傳來這麼一個讓人難以接受的消息,這下不僅僅是女兒沒有了,他身後的顧家所支持的袁衍波,也會因為這次兩國之間的不愉快而受到牽連。袁衍波若是被懲治,那顧家焉能有袖手旁觀的道理,想必其他家族必然會借此機會大做文章,重創平國公一族。
紅毯甬道的另一側站著的安國公劉強、寧國公段楓延,雖然嚴肅不苟言笑,可是能看出他們神情之中帶著一絲輕快的愉悅感,看到定德帝懲治袁衍波,是他們喜聞樂見的事。定德帝的沉默不語,一方麵象征著他內心的怒氣,一方麵也體現出他內心對懲治袁衍波的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