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衍波與小賢子剛離開學士府不久,芳華苑的趙風就回到了府中。趙風對此卻一無所知,兩者一前一後,並未曾撞上,打過照麵,就這樣趙風陰差陽錯的避開了袁衍波的查問。
不過殷嵩不知道便罷了,眼下既然已經知道了趙風身上存在的疑點,自然不會輕易就此善罷甘休。一聽到趙風從芳華苑回來,哪裏肯放過查問他的機會。
他幾乎是剛回到芳華苑,黑著臉的馬然就將下午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並且特地再三囑咐道:“老爺托我通知你,一回府就去書房找他,別耽擱了,你快點去吧。”
趙風下午的時候出府是去了春香樓的天字一號房,此時一回來就麵對眾人的懷疑,腦筋一時間有些周轉不過來,站在芳華苑的小院中愣了一會兒,這才抬腿向著鬆鶴居走去,心中卻依然有些惴惴不安。關於他在雲海國偶遇嫣然和珠兒的事情,趙風早就告訴了蕭旭,也早就準備好的妥當的說辭。
在去往鬆鶴居的路上,為了萬無一失,趙風又在腦海中過了幾遍事先編排好的說辭。等到他真正見到殷嵩的時候,麵對殷嵩詳細的查問,趙風因為事先準備充足,倒也沒出什麼大的紕漏,隻是淡定地將蕭旭交待他的話,一五一十絲毫不落地說了出來。
殷嵩聽完,麵上看不出有什麼波動,暫時也沒有表現出什麼懷疑,一問完話就放他回到了芳華苑。
等趙風離開之後,殷嵩又在書房忙碌了一小會兒,才熄了燈去了內室之中。
殷嵩來到床前,見這麼晚了殷夫人還沒有睡覺,隻是在身後墊了一個軟枕,斜斜地倚在床頭。昏黃的燭光應得她的半邊臉恍恍惚惚,看起來有些不真切,但也難掩她一臉的倦容和那一絲淡淡的憂色。
看到殷嵩進來,殷夫人連忙動了動疲憊的身子,滿臉期待地問道:“老爺,妾身聽齊蘭說靈郡王下午在書房與老爺談了一下午,是不是聖上的心意有所改變,要將我們然兒從宗人府放出來了?”
言語中有淡淡的激動,殷嵩聽完心頭也是一陣不好受,奈何他身負秘旨,現在暗中調查的事情又不能透露給殷夫人,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撫下她那顆擔驚受怕的心,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殷夫人的問話,隻等愣在了那裏。
一方麵是他忠心耿耿盡心侍奉的郡王,一方麵是他休戚相關的妻子和女兒,忠義和親情猶如兩塊巨石,沉甸甸的的壓在殷嵩心頭,讓他不知如何取舍。
殷嵩此刻心裏充滿了矛盾,這麼多年的官場沉浮,大風大浪也見了許多,都不曾像今日這般讓自己揪心,此刻他竟然產生了一股深深的疲憊之感,一時間萌生退意。
想著能夠盡快地扳倒安國公和袁衍江,替定德帝消除世族的威脅,權力傾軋和這些明爭暗鬥就能早早結束,自己也可以功成身退。如果殷夫人的身子還能等到那一日,他一定會稟明定德帝辭官歸隱,與殷夫人做一對遁世的恩愛夫妻,無憂無慮白頭到老。
可是看現在殷夫人擔驚受怕的樣子,她的身子很可能撐不到他功成身退的那一日了,殷嵩心裏一時間五味雜陳,說不出的難受。
殷嵩握起桌上的燭台,將它移到了床邊,溫馨的燭光立刻充滿了整個雕花大床,將殷夫人那張蒼白如雪的臉照的清晰可見。隻見病症纏身下她的雙頰有些微微的塌陷,露出高高的顴骨,往日裏那張豐盈鮮豔的紅唇如今也是無一絲血色,臉上寫滿了擔憂和焦慮,整個人都透出一股頹然之氣。
殷嵩心頭一陣震撼,心頭一震劇痛,憐惜的朝著殷夫人溫和的一笑,柔聲安慰道:“夫人放心吧,然兒在宗人府不會有事的。前朝上的事情,為夫也不便告訴夫人,這些事情由為夫處理就好了。夫人就不要操心了,眼下重中之重是好好養好身子,等然兒出宮來看看你。”
殷夫人聽他如此回答,不由心頭一沉,明亮的眸子瞬間暗了下去,希望突然破滅,使她疲憊的麵容更加灰暗,然後心有不甘地說道:“老爺,你說聖上為何要這般對我們殷家,對我們的然兒。你在前朝鞍前馬後地為聖上效力,從來都是盡心盡力、忠心耿耿,即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嫣然自幼聰明乖巧,在宮中也是如履薄冰,步步小心,怎麼到頭來竟落得一個如此的下場。聖上,聖上他未免對殷家太過不公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