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昭陽帝隨手翻著桌麵上的一大疊奏折,忽然抬頭,有些漫不經心的看著李總管,“李德海,那混小子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忙什麼?
李德海抽了抽嘴角,不由暗道,都一把年紀了還是這樣的別扭傲嬌樣,關心就關心嘛,還要裝出一副十分不在乎的樣子來。
但麵上還是畢恭畢敬的道,“小主子這段日子說是在家休養,但似乎也沒有閑著,好像在查一些事情。”
“查事情?”
“陛下,奴才看,以小主子的聰明,身份這件事估計瞞不了多久……”,李德海順勢往下說。
憑著南宮懿的手段,說不定如今,他已經知道了。
“朕本來也沒有打算瞞太久……”,昭陽帝手握朱紅禦筆,在奏折上寫著什麼,“他知不知道都無所謂,朕隻是不想這麼快就昭告天下他的身份而已。”
真的無所謂嗎?
李德海覺得,這個答案應該是否定的。
失散了十八年,雖然麵上表現出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但皇帝的心裏絕對不可能如此的平靜和不在乎,就算沒有日思夜想,估計也差不多了。
隻可惜,這兩個人,一老一小,都是傲嬌別扭的貨,想要他們其中一人先開口,比登天還難。
李總管正暗自思量,昭陽帝卻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禦筆,拿起其中一份奏折細細的看了起來,隨後,他問道,“李德海,武陵侯你可還記得?”
“奴才記得,隻不過,當時武陵一門私通羅刹國,在十八年前就被滿門抄斬了,陛下,怎麼忽然提起這個?”
隻要年紀稍大一些的人,對於武陵侯沒有不知道的。
武陵一族是將門世家,當年大業國的一半兵權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中,滿門忠義,隻可惜,後來,現任武陵侯私通羅刹國,證據確鑿,不僅被奪了兵權,全族並旁支幾百號人,還全部被抄斬,無一幸免。
李德海記得,行刑過後,菜市口周圍的血水久積不退,後來不得不讓五城兵馬司派人親自去將血跡清洗幹淨。
雖然當年牽連人數眾多,但武陵侯私通異國,造反謀逆的證據可是確鑿,沉寂了十八年的舊事,昭陽帝怎麼現在突然提起?
“滬州有個刺史,給朕上了一道奏折,裏麵說這段日子,在滬州的百姓中又開始流傳武陵侯被人陷害的謠言,而且還屢禁不止,愈演愈烈。”
滬州是武陵侯的老巢,就算被下了死詔,他在滬州當地的口碑,依舊好的離譜。
“這樣吧,你去叫南宮懿進宮來。”頓了一下,昭陽帝說道,“放了這麼久的假,也該夠了。”
李總管應下來後便下去了。
心中卻再次打鼓,果然傲嬌是不分年齡的,想見小主子直說就好了,還繞來繞去的拐了這麼大的一個彎兒。
所以,當南宮懿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一副與他公事公辦的昭陽帝。
昭陽帝見一段日子沒見,南宮懿又恢複到原先人高馬大英俊挺拔的樣子,心中微微的放了心,但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隨後看向李總管,“李德海,讓人都下去吧。”
李總管帶著眾人出去,帶上門,又派了侍衛把守。
皇帝見四下無人,他才將剛才的那份奏折遞給南宮懿,“你先看這個,看完把想法和處理方案說一下……”
南宮懿:……
他還以為皇帝今日見他是為了皇子身份的事情,沒想到這人竟然一見麵就談公事,不過這樣也好,最好永遠都不要再提起這件事,那他就可以安心的當著他的鎮國公,與林玦過舒心的日子了。
心裏雖然有些想法,但南宮懿還是把重點放在了正事上,匆匆瞥完奏折上內容後,他開口道,“陛下,臣以為,空穴來風,凡事都有個源頭,既然如今滬州有了謠傳,無論是屬實還是有心人為之,臣先去當地探探虛實比較好。”
武陵侯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但那件事畢竟是在昭陽帝在位的時候發生的,如今謠言是滿天飛,可要讓一個帝王開口承認自己犯了錯,這比登天還難。
“你要自己去?”
昭陽帝忍不住開口。
滬州距離越京幾千裏,讓南宮懿一個人去,他忽然有點放心不下。
“這件事來的蹊蹺,臣以為,親自去一趟為好。”
探子不是沒有,但滬州路途遙遠,一來一回,難保不會在路上出什麼岔子,還是他自己去一趟比較保險。
“行吧……”,見南宮懿堅持,昭陽帝也不再說什麼,畢竟,南宮懿連凶險萬分的沙場都待過,連紅毛都能生擒的人,區區滬州,應該根本就不在話下,可轉念一想,心裏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便道,“朕讓李德海派幾個大內侍衛跟著你,萬一途中有什麼事兒的話,也好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