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玦定睛一看,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那位滿臉得瑟出門解決生理問題的武官。
可此時的這位武官,麵色慘白,瑟瑟發抖,雙腿發軟得甚至連站都站不穩,哪裏還有半點剛才那囂張的模樣?
“死、死人了!——”
牙齒打顫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擠出了這麼兩個毫無技術含量的字。
“我說李武官,你這是醉的不輕呐?”
契約夫臉上浮起一絲嘲諷的笑容。
“我沒、沒醉,是真的、真的有死人,就、就在那邊的湖裏,一個人浮在上麵……”
李武官將後背抵在廳內的柱子上,才勉強能夠在眾人麵前站穩。他嚇得魂飛魄散,剛才那點酒,早就醒過來了。
“李武官,我看這天色也不早了,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淩墨也不以為然。
周圍那些喝的醉醺醺的武夫,看到這裏,也開始議論紛紛,內容多半是在嘲笑李武官借酒發瘋。
“我說真的!——”
見沒有一個人相信他說的話,李武官頓時有些惱火。
“你們若是不信,大可以到小花園的湖邊看看,我如果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
聽他這麼說,林玦愣了愣。
果然是喝醉了麼?這毒誓發的,也對自己太狠了點吧?
“嘖,看在李武官發了這麼毒的毒誓份上,不妨咱們出去看看,如果真沒有的話,李武官你是不是真的願意不得好死啊?”
劉滿突然來了興致。
新仇舊恨,剛好一起報。
“如果沒有死人,隨你們怎麼處置!”
李武官被刺激的一張臉漲得通紅,剛才那死人的畫麵實在是太過於恐怖,他本來就已經被嚇得不輕,回來說了之後,竟然沒有一個人肯相信他!是可忍孰不可忍,無論怎麼樣,他都要證明自己沒有看錯!
人家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眾人也都來了興致。在場的全都是正值壯年的武夫,又喝了點酒,膽子大得很,一個個急吼吼的全衝在了前麵。
林玦慢慢的走在後麵,正想著要不要趁機提前離開時,卻看到契約夫也在一旁慢慢的踱著步子,神態悠閑,既不好奇,也不興奮,似乎早已經對即將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一般。
很快,走在前頭的人已經到了湖邊。
果然在水麵上確實飄著一具屍體,如果說這副樣子還能被稱作“屍體”的話。
——原本穿著的衣裳已經腐爛到分辨不出顏色,透過爛成一縷一縷的布料,可以看到他的身上全都是血洞,從裏麵流出的血水將湖麵染紅,而更加讓人惡心的是,在那一個個的血洞裏,竟然聚集了許多黑乎乎的蟲子,那些蟲子肆無忌憚的聚集,是不是還爬到旁邊的血洞裏“串門”,實在是令人惡心至極。
而因為這具“屍體”的姿勢是趴著,眾人沒法看到他的臉,但千瘡百孔的後背,就足以讓人將一整天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有幾個忍耐度弱的文官幕僚已經開始蹲在地上嘔吐。其他的人,就算沒有這麼誇張,但也感到了極度的不適。
“將它撈上來。”
淩墨冷聲下令。
他其實並沒有比其他人的狀況好,但作為皇子,心中再怎麼慌亂驚恐,也要強製忍著,不能在外人的麵前表現出來。
幾個兵士下了水,忍著惡心,用已經打了活結的麻繩套住那個東西,然後硬生生的將它拉到了岸上。
一時之間,惡臭傳來,熏得眾人直接後退了好幾步。
屍體的全身鑽滿了血洞,甚至連臉也不例外,血肉模糊,裏麵的骨頭都露了出來,根本就沒法辨別它的身份。
身上已經腐爛,看樣子這人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密集的血洞裏爬滿了細細小小的黑蟲,似乎在瘋狂的啃咬著腐肉,是不是還吐出細長的信子,讓人看了毛骨悚然。
看著眼前的景象,林玦的心開始往下沉。
自從知道南宮懿失蹤之後,她隻要一遇上不確定的事情,心立馬就變得脆弱起來。
很多時候,她真的一點也不想將事情往壞的方向去想,可此時看著眼前這具被毀的四不像的屍體,她真的沒有辦法繼續保持樂觀的心態。
就在林玦忐忑不安的時候,旁邊突然有個人喊道,“你們說,這人的身形是不是與南宮將軍有點像?”
這句話,像是一把利劍,眨眼之間,便穿透林玦的身體而過,她想要伸手握住,周圍卻一片虛無,鑽心的疼痛傳來,她隻是呆呆的站著,竟連眼淚也沒有了。
那人的話一說完,周圍便有人開始附和。
“是啊,確實跟南宮將軍有幾分相似……”
“對啊,我還記得,南宮將軍那天身上穿著的,也是這樣一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