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退一步,雲彌垂下頭,說道:“將軍說的是,雲彌若不是得了太子與將軍、韓大哥所助,隻不過是路邊的一個乞丐罷了,說不定早就在哪個風雪之夜魂歸夢中。故而,在踏入將軍府門那一日起,雲彌便立下誓言,此生隻願能追隨將軍上陣殺敵,隨侍於鞍前馬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噯,你……”泠嵐猝然起身,隻是望著她卻說不出話來,末了隻是悠悠地一聲輕歎。
她也隻不過是隨口一提罷了,結果卻惹得這兩個男人如此沉重的話語,唉,她實在是看不透習武之人的心思,難道他們心中便隻有蒼生天下,就沒有妻兒親友麼?
“若是無他事,雲彌就不打擾將軍夫人,告退了!”雲彌後退了數步,直到身子輕觸到紗縵,這才轉過身快步邁入了雨簾之中。
“唉……”看著雲彌急步匆匆而去的樣子,泠嵐隻能輕聲歎氣,回過頭來略帶著絲怨言的望著鞠繕道,“你也真是的,何必將話說的如此重,雲彌的為人難道你還不清楚麼。雖說他的年紀比鳶兒小了些,可我就覺得他是值得鳶兒托負終生的良人。”
“小姐,我……”鳶兒一聽到泠嵐心裏打的主意,張口欲言,卻被泠嵐的一個眼神阻止了。
“好了,我也知曉你是為了鳶兒,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才要慎重而為之啊,你啊……”鞠繕掛上淺笑,起身拉著泠嵐的手說著。
“是啊,小姐,我才不要雲彌這死小子呢,他啊,盡惹我生氣。”鳶兒噘著嘴,不滿地說道。
泠嵐看著她,終於笑出了聲。
“好了,小姐笑了就好,我將這些果子拿去廚房啊!”鳶兒笑盈盈地端起桌上的盤子,取過一旁的綢傘,慢步出了亭子而去。
身子不舒服。
雲彌坐在床畔,覺得渾身的不自在,下腹處隱隱作痛的感覺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這幾日她總覺得渾身沒勁,也不知是得了風寒還是怎樣,連每日清晨的習武時間,都因為自己的心不在焉而被忽略了。
她,已經有好幾天沒出門了,昨日夜裏,衛桑孤身一人潛入了將軍府探視她,還以為她是出了什麼事兒,連著幾日都未踏出將軍府門一步。
天知道她也想走出那大門,隻是總覺得身子裏有某一處不對勁,卻又偏生說不上到底是哪裏不對,連想找個大夫診問一下都不得要領。
將手中的書隨意丟在床榻上,她微往後仰頭靠在床柱上。
那書,是衛桑昨夜帶來的,說是樂正送她的,本來是想放在她在外頭的新宅子裏的,隻是去了幾次她卻未曾出現,故爾才帶著書冊深夜而來,她也就順手將書都留下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衛桑讓她很是想要親近,或許是他們有著相似的身世吧,無親無故皆是寄人籬下,既使有時不說什麼,隻呆在一塊兒,也總能解去心底不少的孤寂。
她輕笑著,卻被突然傳來的刺痛揉碎了一臉的溫情。
忍不住溢出一聲呻吟,她隻覺得渾身一陣熱一陣寒,衣衫早被汗浸濕。
還是躺會兒吧,或許睡上一會兒,出身汗,就不會覺得這麼難受了。
她按著下腹處,努力的調整著自己的身子,正想躺下,忽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輕喚。
“雲彌,雲彌,你在嗎?”
語音輕柔,也很熟悉。
是泠嵐,她來找她做什麼?
雖然心中有著千萬個不願,她還是將剛收上床榻的雙腳又挪了下去,起身慢慢地走向門口。
下身的刺痛不停,似乎還有一股濕潤的感覺傳來,她輕甩了甩頭,伸手拉住門扉用力一拉,外頭的泠嵐舉起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之中。
“你在啊!”泠嵐宛爾一笑,卻在看到門內之人的臉色時,微頓了頓,“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說罷,纖纖素手毫無顧忌的伸了過來,雲彌還未回過神來阻止,柔荑已貼上了她的額頭。
“沒發熱啊,你是哪裏不舒服麼?”她輕聲問道。
“多謝夫人關心,我沒事!”
口中雖說著沒事,隻是她緊蹙的眉頭卻實在是鬆不開來。
雲彌側過身子讓出道來,將她迎進了屋內。
雖說在他人眼中她們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違常理,隻是讓她站在門外,也還是會惹來不少閑言碎語,還不如進了屋,許是沒人瞧見也就沒什麼了,再說了,鞠繕也不是那種捕風捉影,輕信小人之語之人。
泠嵐邁過門檻,進了房內,在小廳的桌旁坐了下來。
雲彌站於一旁,伸手翻過倒扣在茶盤中的茶盅倒了一杯水,推到了她的麵前。
“不知夫人找我有何事?”她未坐下,隻是站於一側漠然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