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那個念頭真正浮上心頭之時,雲彌卻對自己無比痛恨起來。
她怎麼可以有這種可能的念頭,她怎麼可以變得如此恨毒。
身形一僵,抓著泠嵐的手鬆了。
雲彌垂下頭,緩緩地閉上了眼,雙腿一軟,直挺挺地跪在了泠嵐的麵前。
“求夫人,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泠嵐被她突然的舉動嚇得後退了數步,待回過神來忙又上前想扶起她來,隻是雲彌執意不願起身,她哪裏拉得動分毫。
“哎呀,你先起來再說啊。”泠嵐急得皺起了眉頭,“快起來啊,這樣跪著算什麼事啊,讓下人見了,還以為我們出了什麼事呢,快起來,有事慢慢說!”
“夫人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她咬了咬牙,忍著不適,執意跪著。
泠嵐無奈的輕歎了口氣,終於應了下來。
“行了行了,我答應你了還不成麼?快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她答應了,雲彌這才鬆了口氣,搭著她伸來的手站起了身來。
該怎麼說才能讓她明白自己心中的那份惶恐,一個衣食無憂的千金小姐,自然沒有她的千般顧慮。
隻是,不說卻不行。
深吸了口氣,她緩緩地將自己這十幾年來的點點滴滴一一道來。
末了,隻聽到泠嵐的一聲悠悠長歎。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卻也飽償了人間冷暖,隻是身為女子又如何,鞠繕定然不會因為你的身份不同而對你另眼相看,更不會如你所想的,將你趕出府去。”她伸手,用衣袖輕輕地替雲彌拭去額際的汗珠,“好好一個女孩子家的,卻將自己打扮成男兒,還武刀弄槍的,你又是何苦呢!”
“夫人,人各有誌,我如今的心願,隻希望能出人頭地,那樣或許有一天,我的父母會看到我,會記起我。”雲彌垂下頭,淡淡地說著,隻是語氣之中卻飄出一股無奈。
“罷了罷了,雖然我不知曉你為何如此為難自己,隻是你執意這般,我也不便過問。哦,對了,那血漬,該是你睽水來了,身為女子,每月總有幾天的,我去替你準備些東西,這幾日你也不要隨意出府了,好好歇著吧。”
泠嵐看了她一眼,旋身慢步走向門外。
原意是為了來探雲彌的口風,卻不想破撞了一個驚人的秘密,到也是替她省了事,什麼都不必問了。
雲彌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於門口,半提起的心終於安了下來,這才覺得下腹的刺痛依舊。適才一緊張到將這事忘了,現在可又苦了她了。
好在泠嵐回去之後,送來了紅糖薑湯水,她喝了之後又淨了身子,沉沉地睡了一覺之後,那種刺痛感終於過去了。
總算是安份守己的在府裏呆了幾日,連她自個兒都開始佩服起自己的忍耐力來。
近一年來日日出府的習慣,竟被這件事給打破了。
之後,衛桑又來了一次,再後來,空蟬也來了。
看著坐在自已對麵的空蟬,雲彌覺得滿心的喜悅。
總算,來了可以陪她聊天的伴兒。
這幾天一人呆著,連鳶兒也不來找她了,還真是無趣得緊。
“你幾日不出門,我問了韓公子,他說也有好幾日未曾見著你了,我不放心,過來瞧瞧。”她的臉上雖掛著淺笑,神情卻正色的很,“可是出了什麼事,否則這些日子你怎麼都不來找我?”
“是出了點小小的意外,隻不過現在都沒事了!”她淡淡一笑,似乎不願多提,隻是這模樣,越發的讓空蟬不放心。
“你還有什麼是不能與我說的?何苦瞞著我,又累了自己。”空蟬伸出手,輕輕地覆在她擱在桌麵上的手,輕拍了拍。
隻是這小小的一個舉動,卻給了雲彌無盡的溫情。
“將軍夫人,她已經知道我是女兒身了。”她無聲的歎了口氣,說著。
“她是怎麼知道的?”空蟬皺起眉頭,問著,“你平日隱藏的挺好的,按理她不該知曉的。”
“那日我睽水來了,正不知所措之時,被她遇上了,這才被她識破的。”想到那一日的情景,她便覺得無力。那是她第一次,為自己身為女兒身而感到悲哀。
“原來是這樣!”空蟬輕聲喃語了一句,又道,“是我考慮的不夠周全,這些我早就該替你想到才是。”
“與你無關,”她抬頭安慰的一笑,“不過這樣也好,她答應我不會說出去的。”
“她答應了你就信?”空蟬卻不像她那般的信任泠嵐,於她心中,泠嵐是奪去了雲彌心中之人的女子,全然忘了泠嵐與鞠繕是早有婚約的,“如今她是不知道你對鞠繕的心意,若哪一日她察覺了,怕是什麼都會給你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