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他望著她,眼中有著失望,憤怒,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殺意,她無法承受那樣的眼視,隻能選擇避開,聽他說道:“鳶兒,說下去。”
“她,她是個女子。”鳶兒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鞠繕的身子僵了僵,看向雲彌的眼視變得愕然和難以置信。
“小姐撞破了她的身份,是她苦苦求著小姐替她保守這個秘密,也就是那一日,府日來了一名女子,小姐讓我替她送東西去的時候,正好聽到她親口承認自己愛慕姑爺,所以姑爺,她剛才就是有意殺了小姐的,隻有小姐死了,她才有機會坐上元帥夫人的位置。”鳶兒厲聲說著,淚順著臉頰滑落,梨花帶雨好不讓人憐惜。
雲彌垂下頭,緊緊地閉上了眼。
可就是她,她剛才竟然對著鳶兒出了殺招,她想殺了鳶兒,她怎麼可以這樣。
而鳶兒又怎麼可以如此輕易地毀了她的一切。
“你竟然是個女子?”她聽到鞠繕咬牙說著,那一刻,心中所有的寄期都破滅了:“你真的是因為那樣,才將箭對準嵐兒嗎?”
他問得很緩,或許,是他自己都已經無法確定。
他無法接受,眼前這個與他相處了一年之久,被他一直當作男子的人,竟然是個女人。
“夫人,夫人中了毒,她已經,已經沒救了。”她努力的咽著口水,忍著胸口一陣陣的悶痛,哀聲替自己辯解著。
揚灑的雪,密密麻麻的砸落,四周的景致變得迷茫起來,雲彌覺得自己的人生亦如此刻的景象,變得灰茫迷離,難以預料。
她的解釋已說出口,隻是卻不知道他會不會信!
“你胡說,那人明明說毒能解的,能解的……”鳶兒哭喊著。
鞠繕看了鳶兒一眼,轉而看向雲彌,冷聲說道:“你還有何話可說?”
她該死心了,因為他的眼中,隻有一片冰冷,何處還能尋到往昔的溫情。
他終究是不信她!
“你無話可說!”他的腳踩上她掉落在地上長劍的劍柄,緩緩說道。
她粗喘了一口氣,想說些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說出口。
那把劍,是他親手送給她的,而如今卻被她無情的踩在腳下!
腳一用力,劍柄受力,劍身上翹,另一腳一勾,劍受力之後上跳,而後穩穩落入了他的掌中。
看著他握劍對著自己的模樣,雲彌的身子禁不住輕輕晃動了一下。
他,是要用這把劍,殺了她嗎?
長劍揮出的那一刻,她閉上了眼,若這是她最後的結局,那麼她隻能選擇接受。
臉側有什麼滑落,被風一吹,有些癢癢的。
她睜開眼,原來是綁著發的繩帶被他割斷了,一頭長發披散在了肩頭。
“你走吧!”他的眼中劃過一抹失落,而後冷冷地說著。
“姑爺,你不能放了她,你要替小姐報仇啊。”鳶兒奔上前來,抓著鞠繕的手臂,大聲說著。
而他,卻似不曾聽聞一般,隻是冷眼望著她,用同樣冰冷的語氣,重複著那句話:“你走吧,我以後都不想再見到你!”
走,他讓她走,可她還能走去哪裏?
她在茫然的時候,他已經毫不猶豫的轉身,大步而去。
鳶兒猶未甘心,卻被鞠繕的親衛拉著,哭哭啼啼的走了。
“雲…雲首。”一旁,姚龍出聲遲疑的叫著。
她仰頭,用未受傷的左手壓著胸口,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走吧,我已經不是你們的雲首了。”
一動不動的站著,任由片片雪花落在臉上,或是劃過臉側。
身後響起了衣擺劃過枯草的聲音,他們,全都離開了。他們步步踩倒的何止是滿目的枯草,亦是踩碎了她一顆不甚強硬的心。
從此,浩渺天地間,又隻有她孤身一人了。
一盞茶之後,她還是沒想好自己該去哪裏。
鐵甲之下的衣衫盡數被雪水打濕,地麵之上,已薄薄地積起了一層雪,她茫然地提步走著,地麵之上,留下一串淺淺的印痕。
那猶如修羅場的戰地,鮮血已凝結,卻還是星星點點地沾上了她黑色的靴鞋。
遠處,隱隱傳來馬蹄快踏之聲。
她駐步抬首四顧,從敵營方向快速襲來一片黑影。
是敵人!
她皺眉,低頭四看,從一旁的地上撿起了一把長劍。
那把劍,還是被他收回去了。握著不是很順手的長劍,她挽了個劍花,而後站在原地,雙眼緊緊地盯著越來越近的馬隊。
即便她現在轉身而跑,也是根本逃不了多遠,還不如在此迎戰,殺得了多少敵兵就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