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小碗的手放在身前被子上頭,雲彌抬頭望著她說道:“我知道的,晴姨手裏頭本就沒幾個閑錢,卻都花在了我的身上,我還指不定能活多久,說不定到頭來,隻是白白浪費了您的一片心血。”
餘雪晴卻是搖了搖頭,從她手中接起空碗,起身走向床前的藥罐:“我一人過日子,本就沒什麼可花銷的,更沒什麼盼頭,有時想尋個人說說話,都隻能是對著鏡子裏頭的自己自言自語。你來了,我的日子過得也不是那麼乏味了。你隨波千裏,我在淺灘遇上你,也算是你我的緣份,說不定是老天爺見我一人孤寂,這才讓我遇上你,陰錯陽差間救了你。”
雲彌扯了扯唇角,溢出了一抹微不可察的淺笑,而後掀了薄被,挪著雙腿下了床。
吸了餘雪晴的一雙粗布鞋,她單手撐著床頭的衣櫃,緩緩地站起了身來。
身前的餘雪晴聽到動靜,回頭見她起床,急急地來到她的身手伸手扶著她,順著她的意思慢慢走向門口。
她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天邊的日頭了,雖下過幾次床,可是她始終不敢看向外頭的世界,也怕看到世人的眼神。
隻是,她更明白,躲,並不是最好的辦法,她若還想活下去,就不能在意他人的眼光,連晴姨都不怕被她連累,她反到膽小的整日裏不敢出門了。
“今兒個外頭天氣好,也不是太冷,不如出去走走?”餘雪晴轉頭看著她的側臉,輕聲說著,而視線最終卻是落在了她的一頭白發之上。
唉,隻怕是又不願吧。
“好!”
卻那知,雲彌一開口,給了她一個頗為意外的答案。
餘雪晴欣喜之下回身,從衣箱內翻出了一件打了補丁的棉衣,手觸到箱角的東西時,愣了一下,還是拿了起來,返身走到門口將棉衣披上她的肩頭,這才相攜邁出了屋子。
屋外頭雪白一片,東倒西歪的木籬笆圍出了一個小小的院落,半人高的木欄門充作了院門,而在一角,似乎還堆著幾段木柴,隻是被雪覆著,看不真切。
小院內,有一條從屋前通往院外的小道未沾白雪,濕漉漉的泥土泛著濕潤的黑色,看來是餘雪晴清出的小道。
小道有些窄,兩人並肩而去,免不得裙擺拂過兩邊的積雪,片刻之後,裙袂處的顏色便顯得更深了一些。
一邊走,餘雪晴將手中的東西塞進了她的掌中:“這是你那日隨身帶著的東西。”
雲彌低頭看了看,而後緊緊地握住了。
那是,衛桑的掛佩,還好,至少這個東西還在。
餘雪晴推開木欄門,院外的石板小路濕濕的,積雪已被掃至了兩側堆積著,往來的人走的異常的小心。
“晴姨,好些日子沒見你了,都忙些什麼呢?您怎麼也……”
才出了門口,便聽到有人與餘雪晴打著招呼,隻是在看到身旁的雲彌之時,話倏然而止,眼中多了一絲驚駭。
雲彌在心中苦笑關,看來自己還是將人嚇到了。
“呃,晴……晴姨,我還有事,先走了。”那人結結巴巴地說著,腳下的步子卻沒有停頓,急步踉蹌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