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彌,雲彌!”耳畔,傳來一聲聲輕喚,她睜眼,見餘雪晴正站在麵前望著她。
“晴姨。”她站直了身子。
“你若累了,去休息一會兒吧,這裏有我看著。”餘雪晴伸手,替她整了整衣衫。
“我不累。”她輕搖了搖頭。
“那好,裏頭有高城看著,我去弄些吃的,你也吃一些吧。”餘雪晴笑了笑,轉身向灶間走去。
“晴姨,我幫你吧。”她喚了一聲,跟了上去。
一條性命從這個世間消逝,需要多久?
雲彌坐在屋子的門口,身子靠在門框上,怔怔地望著堂前方桌上頭的兩塊牌位,攥緊了雙拳。
她問了自己許久,卻依然不明白。
最終,玉娘還是沒有逃脫她心中的悲痛,一刀劃斷了她短暫清苦的一生。
那夜,當餘雪晴端著菜粥推門而入的時候,入目的,便是豔紅的血花,從玉娘的手腕處到床踏板,再到地上,猶如春季的山坡,紅花朵朵。
一聲驚叫,瓷碗落地,雲彌跨門而入時,那殷紅刺痛了她的雙眼。
她不明白,那該是如何的決絕,才能讓玉娘拋下了她敬奉了五年的婆婆,執著的追隨著她所愛的丈夫而去,她一刀劃下去的時候,那痛楚該是何等的強烈。
玉娘,你怎恨得下心,那讓白發蒼蒼的老者在送走了自己唯一的兒子之後,又讓她將老來最後的依靠也親手送走,這是何等的殘忍。
王婆婆呆呆地坐在一旁的椅上,半天都沒有喝上一口水,更沒有說過一句話。
淚已流盡,怎樣才有宣泄心中難以言語的傷痛。
不停地,有人身著素衣,前來吊念,而後說著一些無足輕重的話語。
雲彌聽了,隻是淡淡扯了扯唇角,溢出一聲訕笑。
“雲彌。”餘雪晴輕聲走到她的身旁,彎下腰身說道:“你的身子還未全好,去吃些東西,休息一會兒吧,天色已經不早了,明兒個一早,玉娘和阿龍就要下葬了,唉——”
她聞言,轉頭看了看外頭的天色,不知不覺間,又是一個黑夜來臨。
她緩緩起身,再次轉頭看向堂上方的兩塊牌位,輕聲道:“好,我回去休息了。”
轉身,她邁步跨過了門檻,大步的走向院門。
可是,她沒有回去,隻是在巷口拐了個彎隱入了暗處,而後一路向著城門口快速行去。
城門緊閉著,她四下一巡視,不見有人,便提氣輕輕一躍,身子已踏上了城樓,而後一個跨步張臂,如大鵬一般徐徐落到了城外的官道之上。
她,至少要替玉娘做些事情。
循著記憶,她在暗夜中疾行,繞過了碧沉國駐紮在城外的守營,終於摸到了傖予國的營外。
她心中明白,隻怕那日救玉娘的舉動之後,敵人的守衛定是越發的嚴謹,她此行必是凶險萬分。
隻是,她必取那人首級,李顯,這兩個字,她已在心中刻畫了不下百回,今日,定要讓他替玉娘陪葬。
果見,敵營之中的篝火燃得熊旺,像是要映亮整個天際,隻是,有光亮的地方必定有其陰暗的地方。
她輕輕巧巧地越過營欄,隱入了營帳的陰暗處,靜靜地聽著四周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