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棍,也不知道自己是挨得過還是挨不過,若真得就這麼死了,到也是一了百了,什麼都不必煩惱了。
日後那些人會怎樣,是好是壞她都不必操心,也不用硬逼著自己,怕會為了誰而傷了誰的左右為難。
一切,都與她再無關聯。
耳旁,能聽到木棍揮動時發出的呼呼聲,以及重重擊上背部時的聲音,那麼的清晰,隻是痛卻已經徹底感受不到。
緊咬的唇瓣漸漸失了力道,不時的有痛呤聲溢出,而嘴角亦染上了殷紅的血色。
體內那種火燒火撩的感覺不停的灼烤著她,像是要將她逼入瘋狂。
耳中模糊的聽著差役數著,才一半,她便已經覺得有支撐不下去了。
累了,她真得很累。
緊閉著眼,鮮血沿著嘴角滴落在衣衫之上,透過黑色的布料染在了地上,刺目的紅豔。
頭垂下,她終於敵不過痛意,放任身子軟了下來。雙臂被緊緊地拽在差役的掌中,拉扯著嬌弱的軀體。
“頭,還打是不打?”一旁,有人問道:“我怕她撐不下去了。”
是啊,這三十大棍下去,或許她真得撐不下去。
“這……既然大人說了三十就三十吧,你們倆個,打輕些。”被喚著頭兒的人遲疑了一下,答道。
雲彌卻是閉著眼,任由那棍子一次次的落在背上,神智陷入了昏沉之中。
狹長的信道盡頭,是明媚的陽光,昭示著天與地的差別。
天牢之內,是生死悠關的掙紮,而一門之隔外,豔陽暖身。
隻是,也有人沐浴陽光卻猶如置身寒潭,周身感受到的不是陣陣地暖意,而是徹骨的寒冷。
鞠繕沒有離宮,或是該說他已經到了宮門口,卻在看到陶府空空折返的馬車之時,他的心說不上緣由的驚恐起來。
宮裏頭有什麼緊要的事,能讓他下了朝還不急著出宮的,想來想去,便隻有雲彌一事,需快刀斬亂麻,早些了解。
故而,他也不敢離開,站在宮門前候著,果不其然,未多外,陶清遠便帶著幾人出現在宮門前,其中儼然還跟著一名內侍,有些眼熟,正是在樂正跟前當差的福同。
陶清遠自是見到了站在顯眼處的他,未上前,隻是遙望著衝他點了點頭。
他又何償不明白他的心思。
鞠繕是一路尾隨著眾人,直到了天牢之外才被攔下,在吊橋前站定,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眾人入內,而他,卻隻能等在這頭,遙遙期望著雲彌能躲過這一劫。
隻要過了這一關,什麼事都會過去,而他們……
而他們,卻是再也回不到昔日。他們之間,不隻隔著一個泠嵐和未出世的孩子,還有一份支離破碎的情意。
若不知她的心意,許是他們還能做回那對師徒,隻要無人提及,或許就能平安無事的渡過餘下的人生,隻是如今那薄如蟬翼的輕紗被人挑破了,便是再如何的挽救彌補,都始終在他們兩人的心中烙下了裂痕,撫不去抹不掉。
現下,他求的,隻是她的平安。
陶清遠進去了多久,他已經不記得了,隻覺得自己在這兒已經站了許久,他映在地上的身影隨著日頭慢慢的轉移而改動著。
目光牢牢地盯著對岸那扇關得嚴實的大門,裏頭的人正接受著何等的酷刑,他不敢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