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是怎麼說的?可需要什麼藥引?若有用得上鞠某的地方,不必客氣,方相盡管開口。”鞠繕微傾著身子說著。
“不勞煩元帥了,我這病來得突然,查不出病因來。”方穀槐說著,突的咳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喘咳著,那模樣看得雲彌都擔心他會將五髒六腑都咳出來。
她忙起身坐到了床邊,伸手輕撫著他的後背替他順氣,卻還是見他捂著嘴悶聲咳,而一旁的鞠繕倒了杯清水遞也不是不遞也不是,隻能呆立在床頭。
漸漸地,他的咳聲緩了下來,雲彌的手勢一頓,看著一絲殷紅劃過眼前 ,定睛一瞧,從他捂嘴的指縫間,正有血絲滴落。
她一驚,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鞠繕則奪門而出。
秀眉緊蹙,按著脈門的三指時鬆時緊。方穀槐急踹著氣,有些發軟的手撐著身子顯得異常的吃力,卻仍是未收回手。
半晌,她鬆開,將他扶回床頭靠著,側頭看他:“你這根本不是病,是中了毒。”
方穀槐的唇角猶沾著血絲,滿掌心血的手平放在薄被上,看著她虛虛一笑,緩緩的點了點頭。
“知道你一來,便瞞不住了。”
雲彌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這種毒連我都查得出來,我不信禦醫都解不了。”她看著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淺笑模樣,便覺得來氣:“你是故意不願解毒的麼?”
他的笑容一頓,複再笑起時,更添了一份苦澀。
隻這抹笑,她的心中便了然了幾分。
“你是為了采卿?想用苦肉計逼她回頭?”
他的笑容終至收斂,看著雲彌無城池的自嘲一笑,咳了兩聲才慢慢說道:“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法子能讓她回心轉意,我隻是想著,便是用騙的,我也想將她留在身邊。”
雲彌無聲歎氣,轉回頭來不再看他病秧秧的模樣。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她硬著心腸冷冷的說道:“即已狠心絕情斷義,如今又何必想著法子將人騙回來。”
“我若說,當初我也是有苦衷,你可信?”他輕緩的說著,她轉頭看去,他的目光比聲音更空遠。
他們之間,真的有誤會,有無奈,有惆悵嗎?
“你說,我再考慮要不要信你。”她深吸氣挑眉說著。
“嗬嗬,”方穀槐苦笑著,複又咳了起來,等好不容易停下,已累得像是將要斷氣似的,連說話都有些沒了力氣:“方、顧兩家本是世交,在采卿剛出世之時,兩家便為我們定下了這門親事,可以說,我是打小看著她慢慢長大的,她的一笑一顰,每一個舉動,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我原以,待她及第之後,我便能與她相約白首,恩愛兩不疑,卻哪知,就在那年,顧家得罪了原朝中的右相汪江直,一夕之間,家破人亡,若不是那日我陪她外出踏青,隻怕她也難逃一死。”
“顧家唯一的活口,我自是不能讓她再回到那個地方,她就一直呆在我府內,一步都不敢踏出府門,可汪江直卻不知從何處得知我方家與顧家的淵源,想著斬草除根連我們也不肯放過。那時我隻是一個七品小官,他隻要動動指頭,我方家便要含冤入獄,滿門抄斬。我不想她陪著我赴死,便用一紙退婚書將她氣走。那時隻是想著保住她的命,其他的也都顧不得。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