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自強輕輕的放下窩頭,不再去想這些惱人的心事。十幾年來的獨居生活,培養了他極強的適應能力,在這一點上,他比現代的同齡人不知強上多少倍。
心情放開,聶自強才打量著房間。屋裏有些狹小,還很淩亂。最令聶自強奇怪的是,他來了有一段時間了,現在又是午飯時間,卻沒見到老漢的家裏人。
他向老漢問道:“大爺,您的家人呢?”
老漢一愣,顫抖著雙手,拿出煙袋,裝煙點火,抽了幾口後,才說道:“沒人了,都死了。”
在老漢的講訴中,聶自強才知道,原來,老漢姓郭,老兩口隻有一個兒子,租著鄰村地主的十幾畝地,日子雖然貧苦,卻也是其樂融融。去年,鬼子占領西平後修建據點,把郭大爺的兒子抓了壯丁。活活累死在工地上。得知消息後,郭大爺的老伴一病不起,沒幾天就撒手人寰。好好的一家人,就這樣被鬼子害得家破人亡。
郭大爺擦擦眼角的淚水,咬牙切齒的說:“我年紀大了,要是年輕十歲,我也去吃糧當兵,打鬼子報仇!”
聶自強安慰道:“打鬼子是每個中國人的責任,您年紀大了,還有我們,鬼子的日子長不了了。”
稍稍停了一下,聶自強又問道:“像您這樣的家庭,村裏多麼?”
郭大爺抽著旱煙,說道:“怎麼不多?老王家的二小子,是和我兒子一塊死的;老宋家的丫頭,被三四個鬼子糟蹋了,上吊死了……”他一口氣竟說出了四五戶人家的五六條人命。
聶自強震驚了。他在課本上和電視裏了解到日本兵的殘暴,也是鐵血網的軍迷,經常就釣魚島等中日爭端發表言論。但親身來到這個時代,親耳聽到一樁樁鬼子的惡行,還是抑製不住的熱血衝頭。隻是一個幾百人的小村子,竟有這麼多人被害!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的顫抖,手背上青筋直跳。
過了許久,聶自強才勉強控製住情緒。他對沉默不語的郭大爺說:“郭大爺,您放心,從今以後,鬼子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正說著,外麵突然傳來“啪啪”兩聲槍響。
聶自強一驚,站了起來。郭大爺說道:“你在屋裏呆著,我去看看。”也不等聶自強回話,便快步走出了房間。
聶自強拔出藏在後腰的駁殼槍,張開了機頭,等著郭大爺回來。時間不長,就見老漢驚慌的從外麵跑了進來,看見聶自強,忙道:“快躲起來,小鬼子來了!”
聶自強一邊向外走一邊問道:“鬼子在哪?有多少人?”
老漢回道:“到老劉家去了,有三四個”他見聶自強還向外走,忙問道:“你幹什麼去?”
聶自強不答,提著槍出了院門。街上一個人也沒有,靜悄悄的,在正午的陽光照射下,顯得分外詭異。
他不知道老劉家在哪裏,正想回身問老漢,忽聽見右側一個院子裏傳來幾聲喊叫:“呦西,花姑娘的幹活!”“太君快來,我抓到她了!”中間夾雜著女子的呼救和慘叫聲。
聶自強右手提槍,貓著腰,借著牆角,樹幹的掩護,快速的向那家接近。
左手輕輕的推開院門,向內看去,院中的景象讓聶自強目齜欲裂:鬼子和漢奸正把一個年輕姑娘壓在地上,漢奸扣著姑娘的雙手,鬼子正在撕扯她的衣服;另一邊,一個鬼子正把刺刀從中年婦女的身上拔出來!
聶自強隻覺得血液“呼”的一下衝上頭頂,他大叫一聲,衝進院裏,對著拔刀的鬼子“啪啪啪”連開三搶!
另一邊的漢奸急忙從槍匣中拔槍,而鬼子則向三四步之外的步槍撲去!
聶自強調轉槍口,向著漢奸連開四槍,而剩下的三發子彈,全讓他射在了剛撿起步槍的鬼子的身上!
槍聲嫋嫋散去,院中又恢複了寂靜,那姑娘慢慢的從地上坐了起來,茫然的環目四顧,當看到中年婦女躺在血泊中時,她尖叫一聲跑了過去,抱著婦女的身體,嚎啕大哭。
女孩的哭聲驚醒了聶自強,剛才的事雖然隻有幾秒鍾的時間,他卻像經過了連番大戰一樣,心中砰砰亂跳,呼吸急促。“不就是殺了幾條狗麼,有什麼呀!”他一邊鄙視著自己,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個20發的彈夾換上。不知道還有沒有鬼子,必須做好準備。
這時,門外衝進來一個滿頭大汗的青年,大約十八九的年紀,他見了院裏的情形,大叫道:“我和你拚了!”揮舞著手中的鋤頭,向聶自強撲來。
聶自強知道他誤會了,滿臉苦笑的連連後退,躲避著鋤頭。
那女孩喊道:“哥,別打了,是他救了我!”
青年聞言一愣,隨即撲到婦女的屍身上,痛哭不已。
中年婦女胸口的血跡已經擦幹淨了,又被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安放在一塊卸下的門板上。
聶自強已經知道這是兄妹倆,哥哥叫劉正,妹妹叫劉梅,被殺的是她們的母親。今天中午,劉正在地裏除草,聽到槍聲,急忙往家裏趕,可是卻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