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集莊東的大槐樹已有三百多年的曆史,高達四丈有餘,粗可二人環抱,枝繁葉茂。樹冠覆蓋著畝許土地。每逢春夏,樹下就成了人們消暑納涼的好去處。
遠遠的看見大槐樹,聶自強等人並沒有冒然走近。一夜的急行軍和激戰,使他們疲憊不堪。眾人在裏村口一裏多地的地方休息,補充食物和飲水,李自平獨自一人去樹下查看動靜。
劉正和趙義的傷口被打開,仔細的查看傷情。好在三八式的穿透力強,兩人都是貫通傷,也沒傷到骨頭和動脈。在傷口上撒上剩餘不多的消炎粉後,重新包紮。聶自強這才放下心來。現在,他的隊伍還在草創階段,缺醫少藥,如果出現了重傷,那可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時間不長,李自平領著周太陽和宋福回來了,兩人也是一身的泥土,看來吸引鬼子的任務完成的並不輕鬆。
大家聚齊後,都是好一陣興奮。首次全麵接敵,就和鬼子鏖戰半夜,雖然有兩人受傷,但沒有一人犧牲。對於剛剛完成整訓的他們來說,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最重要的一點,還是救了小河底三四百名鄉親的性命。而且在戰鬥中,沒有人畏敵怯戰,這讓聶自強很是滿意。
李自平走到聶自強的身邊,低聲問道:“隊長,我們還進村麼?”
聶自強看了看已經漸漸發白的天色,反問道:“現在這個時候,老百姓都起來了麼?”
李自平說:“現在不是農忙時節,莊戶人家起的都很晚,我們現在進村,不會有人看見。”
聶自強不再遲疑:“那就按原計劃行動!現在,大家整理一下武器彈藥。”
武器倒沒有什麼丟失損壞,就是彈藥損耗的很厲害。手雷和手榴彈都用光了,子彈平均每人也隻有三四十發。但比聶自強預料的已好的多了。
申家的宅子在村子的正中央,五級的青石台階,青磚灰瓦的門樓高高聳立,兩扇黑漆的大門緊閉著,門前高掛兩盞大紅燈籠,上書兩個隸書大字:申宅。隨著清晨的微風,輕輕的搖動。
周太陽背靠著足有三米高的院牆,雙腿微蹲,兩手搭於腹下,衝著眾人點點頭。劉陽幾步跑到他的麵前,左腳踏在他的手上,身體向上一竄。周太陽雙手用力上抬,劉陽就勢翻上牆頭。向裏略一張望,便跳進牆內。
大家從打開的院門進入院內,便兵分兩路,聶自強帶著劉正和劉陽在前院搜索,其餘的人由李自平率領,直奔後院。按照事先打探好的情報,護院的家丁分兩處居住。前院兩人,後院四人,中間三進是申有富的家人和傭人的住處。
前院家丁的住處很好找,三人順著鼾聲,來到左側的廂房門前。聶自強輕輕推了推房門,並沒有上拴。手上略一用力,房門應手而開。一股濃重的酒臭氣撲鼻而來,衝的聶自強連退兩步,才敢開口呼吸。
三人衝進屋內,隻見一張桌子上滿是殘羹剩飯,歪倒的酒瓶。兩隻中正式步槍和子彈帶,在地上堆做一堆。北麵的炕上躺著兩條赤條條的大漢,鼾聲如雷,睡的像死豬一樣。
劉陽上前,用刺刀輕輕捅了捅一人的脖子。
這人好夢正香,隻覺脖子微微刺痛。他一揮手,嘟囔著說:“別鬧,沒睡夠呢。”這一揮,正揮在刺刀鋒利的刀刃上,手上立刻出現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直流。這人嗷的一聲蹦了起來,鬼哭狼嚎般的大叫。
另一人被他驚醒,坐了起來,問:“大清早的……”話沒說完,便瞪大的眼睛,不敢再發一聲。
聶自強倒背著手站著,冷著臉,一言不發。劉正二人端著三八大蓋,笑嘻嘻的看著他們。
聶自強說:“讓他們穿好衣服,帶出來。”說罷,走出了屋子。他實在不願意看這兩人的醜態。
聶自強坐在廳中的太師椅上,劉正兩人身上掛滿了槍支彈藥,喜氣洋洋的看守著坐在地上的俘虜。他們在等李自平,見識了這兩人的警惕性後,聶自強一點也不為李自平擔心。
果然,一會的功夫,李自平四人就押著大小近二十人來到大廳。這些人一個個衣衫不整,滿麵驚慌。周太陽等人也和劉正一樣,身上滿是子彈帶。宋福的手裏還端著一挺捷克式輕機槍。
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形容猥瑣的家夥,一雙三角眼嘰裏咕嚕亂轉。見聶自強坐在椅子上,他便想靠近身來,卻被劉陽用刺刀逼退。
這家夥滿臉堆笑,點頭哈腰的說:“這位爺不知道是什麼字號的?城西的三爺是我的老交情了。”他把聶自強當成了打家劫舍的土匪,上來就攀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