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自強用槍管點點翻譯的腦門,低聲說:“你去開門,如果敢亂說話,你和你的家人,一個也別想活命。”他這隻是恫嚇之言,漢奸雖然可恨,但殺害婦孺的事聶自強是幹不出來的。
宋磊拿起桌上的一個白瓷茶杯,隨手一掰,一片小小的瓷片被掰了下來。拇指和食指來回搓動,細細的粉末飄然而下。他的眼睛盯著翻譯的脖子,一言不發。威脅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屋內的眾人都看的呆了。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
聶自強最先反應過來,他一腳踢在翻譯的屁股上:“快去!”
門閂剛剛拔開,兩扇大門就被人蠻橫的推開。七八個特務打扮的人手裏提著駁殼槍,嘴裏叫嚷著擁了進來。當先的一個人身形彪悍,一個大光頭鋥明瓦亮,兩顆大板牙突出唇外,十分的威風。正是西平特務隊長金大牙。
翻譯叫道:“金隊長,你這是幹什麼?”他的語音微微的顫抖,也不知道是嘴裏疼,還是被身後的兩支槍嚇的。
金大牙看見翻譯,很是意外:“呦,是佟翻譯,這是你家啊?”正要四處搜查的特務見是隊長的熟人,都停下了腳步。
佟翻譯口齒不清的說:“是我家,你們這是幹什麼?”
金大牙說:“全城大搜查,你沒聽見槍聲?”他注意到了佟翻譯高高腫起的臉頰,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誰幹的?下手這麼狠!”
金大牙身後有人知道擂台上的事情,趴在他的耳邊,悄聲告訴了他。
金大牙哈哈大笑。他拍著佟翻譯的肩膀:“老佟,你也真夠倒黴的。”
佟翻譯捂著臉,喏喏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金大牙圍著佟翻譯轉了一圈,拍拍他的肩膀,又捏捏他的脖子,說:“還好這一掌不是砍在這裏,不然春水司令官就要另找一個翻譯了。”說完,又是哈哈大笑。
一旁的特務們也都毫無顧忌的笑了起來。
佟翻譯氣的滿臉通紅,腫脹的一邊已經是紅的發紫了。他指著金大牙,手指微微的顫抖,嘴裏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佟翻譯平時膽小怕事,在老百姓麵前還可以小小的威風一下,但西平的軍警麵前,卻從來不敢囂張。可以說,這個翻譯讓他當的十分的窩囊。現在被金隊長取笑,也隻是氣的渾身發抖,卻不敢當場發作。
金大牙並不理睬佟翻譯,一揮手,招呼過來手下:“走,我們去別處看看。”嘴裏笑著,走出了大門。
屋裏屋外的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淩晨時分,三人才離開佟翻譯家。向任氏商行潛去。
聶自強沒有殺佟翻譯。他牢記著任老先生的八個字。而且留下佟翻譯,今後說不定還有用處。
任氏商行臨街的是一座磚木結構的三層高的小樓,樓後有五間庫房,占地麵積廣大。
三人翻過後院的院牆,向前院潛去。剛走了幾步,草叢中便有人低聲問:“聶少?”
聶自強一驚,立刻蹲了下來,手裏的槍指向草叢。隨即反應過來,也低聲問道:“是五哥麼?”
草叢中站起來一人,正是任五。他走到聶自強的身邊,說:“小姐讓我留下來等候聶少。白天鬼子偽軍搜查的太嚴,我估計你們會在晚上來。”
聶自強問:“小姐們呢?
任五:“兩位小姐槍響之前就出城了,她們身邊還有人,不會有危險的。”
聶自強點點頭,沒說什麼。鬼子現在正在拉攏任家,白氏姐妹的身邊又有人護衛,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任五說:“我們先進去休息吧,鬼子每次全城戒嚴,都要持續三四天。等風聲過去了,我再送你們出城。”
回到李莊已經是三天以後。聶自強三人來到村口,全都愣住了。
平時寂靜的村莊,此時顯得有幾分詭異。街上東一堆,西一夥的全都是人。大家切切私語,目光不住的向李自平家的方向瞟著。偶爾有幾個農民打扮,背著步槍的小夥子出現,眾人便一哄而散。在遠處又聚集在一起,繼續低聲的談論著。
聶自強注意看了一下,背槍的全是生麵孔。他向劉正和宋磊打了個眼色,示意兩人戒備。慢慢的向村裏走去。
來到李自平家門口,聶自強長出了口氣,鬆開了衣襟了握著槍柄的手:門口劉陽和一個不認識的人麵對麵站的筆直。目不斜視,三八大蓋上的刺刀寒光閃閃,竟然是在站崗。
看到聶自強,劉陽一聲歡呼:“隊長回來了!”迎了上來。
院子裏衝出幾條人影,李自平,文章,宋福……看到大家一個不少,聶自強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眾人把聶自強三人擁進屋裏,七嘴八舌的問候。聶自強簡單的應付著,又向大家介紹了宋磊。才看著李自平,微微點點頭。
李自平向大家說:“都散了,隊長剛回來,要好好的休息。劉正,你帶宋磊去安頓一下。”
等眾人散盡,聶自強才問道:“自平,村裏是怎麼回事?背槍的又都是什麼人?”
李自平笑著說:“那些都是我們新招的隊員。你不在的這幾天,趙義周太陽他們回村把我們要的人都招齊了。一共二十六個。這幾天正在組織訓練。村裏也沒什麼,就是老百姓對我們很好奇,又有點怕我們。過幾天熟悉了,自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