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馬架是一個三百多戶的小村子。除了房屋多一些,和李莊並沒有什麼不同。
早在隊伍還在十裏外的時候,和何廣山一起來的一個通訊員就已經飛奔回村,通知縣大隊聶家軍的到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何廣山和聶自強走在隊伍的前麵,兩人談笑風生,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何廣山沒有什麼文化,用他自己的話說:“鬥大的字不識一籮筐”。但他性情爽朗豪邁,比起聶自強來,待人接物中多了幾分真誠。而聶自強曆經兩個時代,從沒有遇到過一個這樣的人物,自然是著意結納。兩人早已兄弟相稱,長談之下,更是親密的如同親兄弟一樣。
正走著,兩人突然同時站定,向前看去。
前麵不遠處,一條人影利落的從地上爬起,向兩人快步走來。
聶自強伸手向腰間摸去,眼角瞥見何廣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臉上帶著微笑。他又把手收了回來:兩人同是一支隊伍的隊長,如果自己不能沉住了氣,豈不是把三十多人的臉都丟了?
何廣山低聲道:“是小三子麼?”
來人道:“是我,隊長!”正是派去聯絡的通訊員。
何廣山問道:“怎麼樣?家裏還好吧?通知指導員了麼?”西平縣大隊隻是連級,所以負責政治思想工作的是指導員。
小三子回道:“家裏都好,已經報告指導員了,他就在前麵。”說著,他把兩根手指放進嘴裏,吹出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隨著哨聲,遠處亮起一盞紅色的燈籠,隱約有幾條人影向這裏走來。
何廣山拽住聶自強的手,笑道:“家裏來人接我們了。”
雙方離的本就不遠,片刻之間便相會在一起。
聶自強向對麵看去,隻見對麵有三個人,一前兩後。前麵的一人約有三十左右的年紀,中等身材,白淨麵龐,生得文質彬彬,穿著農村常見的黑色棉衣,腰間係著武裝帶,斜垮駁殼槍,綁腿打的一絲不苟,整個人顯得幹淨利落,精明強幹。
何廣山說道:“自強,這是我們大隊的指導員馮義,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又向馮義介紹了聶自強。
馮義握著聶自強的手,笑道:“這幾天總是聽文章提起聶隊長,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聶自強謙遜道:“指導員過獎了,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中國人,隻想為抗日盡自己的一點心意而已。”
馮義說道:“你太謙虛了,我……”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何廣山打斷:“咱們回村再嘮吧,戰士們還凍著呢。”
馮義一拍腦門:“你看我,老毛病又犯了,咱們快走,飯已經準備好了。”
縣大隊的隊部和聶家軍的差不多,也是一戶農家,低矮的泥土房,昏暗的燈光,一切都好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何廣山指著桌上的飯菜,對聶自強,李自平和文章說道:“快來吃吧,趁熱。”
馮義見聶自強有點猶豫,笑著說道:“放心,戰士們有人照顧,夥食完全一樣。”
聶自強這才拿起筷子。
吃完早飯,五人坐在桌前,開始研究作戰計劃。馮義說道:“我們的時間很緊,現在離鬼子集結隻有六天時間,想要拖住他們,不是件容易的事。”
何廣山一拍桌子,大聲道:“一定要拖住鬼子,這是上級的命令。”
馮義點點頭,問道:“自強,你有什麼好辦法?”
這是聶自強第一次開作戰會議。他從知道這件事開始就在盤算,這時心中已經有了想法,卻不直接說出來。反問道:“你們的計劃是什麼?”
馮義看看何廣山,見他點點頭,便說道:“想要拖住鬼子,就必須主動進攻。這隻是我們的一個想法,還沒有具體的計劃。”
聶自強說道:“想法是對的,隻有主動進攻,才能拖住敵人。至於攻擊的方向麼,我想應該是鬼子的重要據點,隻有把鬼子打疼,才能讓他們的進攻部隊停住腳步。”
馮義眼中露出驚訝的目光,他沒想到聶自強小小年紀,隨口說來,就和自己想了半天才確定的行動方針不謀而合。
何廣山更是哈哈大笑。他拍著聶自強的肩膀說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語氣中滿是讚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