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義躺在馬車上的柴草上抽著煙袋,小三子趕著車,逍遙的向前走著。
三百米外,是日軍西平縣的司令部。大門洞開,兩個哨兵拒槍而立,不斷有穿著各式製服的人進進出出。路過這裏的老百姓都遠遠的繞開大門,沒有人敢向裏看上一眼。
小三子停下車,掏出幹糧,和馮義一起吃了起來。兩人並不餓,但在聶自強的計劃中,是用這種方法拖延時間的。
小三子滿嘴的幹糧,含糊不清的說道:“指導員,聶隊長這人,心眼太多了。連吃幹糧這樣的事都吩咐到了。”
馮義說道:“這裏是我們的攻擊位置。馬車停在這裏,如果我們不找點事做,鬼子能不起疑心麼?”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聶隊長的心眼確實多,不過打鬼子,心眼多一些沒壞處。”
小三子笑道:“昨天你們開會的時候我進去一趟,正好聽到你的一句話,好像下級向上級保證一樣。”
馮義問道:“那句話?”
小三子:“就是你說‘這兩件事都不難,交給我們縣大隊吧。’”
馮義一驚,這句話確實是自己說過的。而這樣的口氣,真的是下級向上級保證的!難道在不知不覺中,自己把聶自強當作了領導來看待嗎?仔細想想,他不得不承認,事實真的是如此!在研究攻擊大王莊的計劃時,還是眾人還是你一言我一語。但在製定公路伏擊時,聶自強就已經主導了會議。而這次的中心開花,更是聶自強一人決定後,征求大家的意見。在聯合指揮部中,聶自強已經不知不覺的成了眾人的中心,也怪不得自己用那樣的口氣和他講話!
馮義長歎一聲,暗暗慶幸,幸好聶自強是友非敵,不然,隻怕自己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馮義把最後一口幹糧塞進嘴裏,站了起來,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兩人上了車,馬車又晃悠悠的向前走去。
離大門還有五六十米的時候,一名哨兵看到不慌不忙的馬車,心中起疑,他橫過槍,向著馬車走來。
“轟!”“轟!”榴彈的爆炸聲傳來!
馮義的左手從柴草中拿了出來,手裏握著導火索!他把已經燒的通紅的煙袋緊緊的扣了上去。導火索冒出了青煙,發出了嗤嗤的響聲!
馮義叫道:“成了!”
小三子掏出匕首,狠狠的插在馬屁股上。直沒至柄!
健馬劇痛,希律律一聲長嘶,直直的向前衝去!
那哨兵正轉頭看著西方,待他聽見馬蹄聲,轉過頭來時,已經來不及躲閃。他一聲慘叫,被重重的撞出五六米遠,骨斷筋折!
馬車衝進了司令部的大門!
前院的鬼子聽見爆炸聲,抓著槍正從房間內跑出來,就見驚馬拖著大車衝進院來,他們紛紛叫嚷著上前,要攔住驚馬。
“轟隆!”一聲劇烈的爆炸,地動山搖。馬車不見了,圍著馬車的七八個鬼子不見了,地麵上隻留下一個大大的深坑!二十幾米外的三間房屋牆倒屋塌,被完全炸毀。沒跑出來的鬼子被壓在瓦礫下。司令部外麵的圍牆也是搖搖欲墜。遠處的鬼子被氣浪狠狠的拋了出去,在半空中被打的像篩子一樣!
在這輛馬車上,聯軍足足裝了五十公斤**,爆炸足以炸毀方圓一百米內的一切!陰損的聶自強又在車上堆滿了指甲大小的碎石子,他們被爆炸力射出,威力要大過重機槍的子彈!
躲在遠處牆角的小三子笑咪了眼睛,拍手叫道:“好,好!炸的好!”
馮義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叫什麼好,還不快跑!”
夜晚的西平,一片安靜,城中除了幾點燈火燈火,沒有一絲聲音。
中午的幾場襲擊,憲兵隊傷亡十幾人。司令部被炸得麵目全非,近三十人傷亡,其中有六七個人連屍骨都找不到。最慘的是糧彈囤積地的守衛,一個小隊的鬼子和一連偽軍,隻有七人生還!
雖然損失慘重,但鬼子還是調集全部的力量,實行宵禁。軍警憲特全部派了出去,甚至連文職人員也配發了槍支,充實到了街頭。
相對於敵人的驚恐不安,老百姓卻是滿心歡喜,笑逐顏開。街頭上雖然行人禁絕,消息卻像長了翅膀一樣,一個下午的時間便已傳遍全城。已經做了一年多亡國奴的老百姓,終於聽到了一點點好消息——在西平的土地上,還有不怕死的中國人在頑強的抵抗!他們拿出準備過年的飲食,用棉被掩上窗戶,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興奮的談論著今天的事情。這一夜,不知有多少男人醉倒,也不知有多少女人流淚。
這一切,始作俑者卻全不知嘵,他們一個在城外等待著消息。一個正在緊張的布置著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