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莊的地道中,滿滿當當的塞滿了人。聶家軍的所有隊員,全部披掛整齊,坐在主通道的地上。地道有些悶熱,眾人的全身都是汗水,卻都緊握著手中的武器,沒有一個人敢稍有懈怠。因為隊長給他們的命令是:全麵戒備,隨時準備戰鬥!
這些隊員都跟了聶自強有一段時間了,卻從沒有見過隊長的表情那麼的陰沉,語氣那麼的鄭重。他們知道,一定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聶自強和文章、李自平三人坐在一條支線裏,小聲的交談著。
李自平手裏擺弄這一隻香煙,悄聲問道:“隊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認識你這麼長時間了,你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他雖然換上了一身新軍裝。卻還是有淡淡的血腥味傳來。
文章點點頭,沒有說話。實際上,他還是很佩服聶自強的。這個人越是到緊要關頭,越是從容鎮定。可是今天,剛剛打了一個勝仗,他卻沒有一絲的歡快表情,反而把全隊帶到了地下,還消除了在地上居住的一切痕跡,這又是為什麼?
聶自強的眼睛看著對麵的牆壁,長長的歎了口氣:“唉,這次真是犯了大錯了!”
李自平追問道:“犯了什麼錯了?”說完,看了文章一眼,想要從他那裏得到答案。
文章搖搖頭。他也不知道隊長所說的錯誤指的是什麼。
過了一會,聶自強才道:“我們不應該現在就攻擊這個據點的。唉,我真是個白癡!”
文章問道:“為什麼?”
聶自強解釋道:“鬼子的這個據點建成才兩天,就被我們連根拔除。這就說明它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我們的安全。如果是春水在還好些,可是服部這個人很聰明,一定會看穿其中的關鍵。那麼,他就會……”
文章接口道:“他就會重點偵查附近的村子,尋找我們的蹤跡。”他一拍大腿“真是錯大發了!”
聽了二人的話,李自平心裏的那點勝利後的喜悅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手托著下頜,有些發愁的道:“那該怎麼辦?就在地道裏躲著?”
文章道:“也隻有這樣了。除了任家,我們沒有其他的地方可去。”
聶自強搖頭道:“不能去任家。任家集幾千村民,魚龍混雜。我們這麼多人,不可能躲過有心人的探查。那麼做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李自平點點頭,沒有說話,一時間地道中一片沉寂,三人對當前的情況都有些束手無策。片刻後,李自平忽然想起一件事,驚道:“全村的老百姓都知道地道的事,會不會有人告密?”
聶文二人猛地瞪大了眼睛,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過了一會,文章才道:“不會的。如果有人告密,服部早就知道我們的藏身地點了。也不會等到我們犯錯以後,才重點關注這個區域。”
聶自強想了想,說道:“自平,你回家去,換上平常的衣服,注意觀察街麵上的生麵孔。有什麼情況,隨時來彙報。”
李自平應到:“是。”他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頭問道:“服部不會派兵圍住村子嗎?”
文章隨口說道:“不會,這一片十裏八裏就有一個村子,他沒有那麼多的人馬。”
地道裏雖然通風良好,但這麼多人呆在裏麵,還是憋悶的很。隊員們隻覺得胸口像壓了塊石頭一樣,喘不過氣來。但聶自強頒下了嚴令:不許說話,不許隨便走動,更不許上到地麵上。眾人隻能呆呆的坐著,誰都不敢違反軍令。
文章轉了轉,回來對聶自強道:“沒有人違反紀律,看來這段時間的訓練還是卓有成效的。”
聶自強點點頭,沒有說話。他還在反思這自己錯誤。
文章坐了下來,感興趣的問道:“隊長,你是怎麼發現這個問題的?”
聶自強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怎麼,想聽我犯錯的經過?”
文章趕緊搖搖手,笑道:“不敢!我就是覺得剛打了勝仗,所有人都喜笑顏開的。隻有你能迅速的覺察到可能發生的事情,有些奇怪。”
聶自強又歎了口氣:“我那也是事後諸葛亮了。當時兩處戰場,一處已經殲滅了敵人,另一處也沒什麼懸念了。我和大家一樣,都很高興。但在笑著的同時,心裏卻有種不安的感覺,沉甸甸的,好像要大禍臨頭了一樣。我就把這件事從頭到尾捋了一遍,終於發現了自己的錯誤。還好見機的早,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要不然,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文章對聶自強原來隻有五分的欽佩,聽了他這番話後,卻也佩服到了七分。這個人隻經過了少少的幾仗,卻已經形成了對戰場敏銳的感覺。而且戰術出眾,如果有人能在戰略上加以培養,將來必然是抗日戰場上的一員驍將。
他正在想著,卻見聶自強拍著腦門,自言自語道:“大局觀啊大局觀!徐司令教了我兩個月,我卻還犯這樣的常識性錯誤,真是不可救藥啊!”
文章聞言一驚,說道:“哪個徐司令?”
“就是狼牙山的徐司令。”聶自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