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房中——寢房。
當董秀蕊睜開眼眸時,恰巧看見嚴子瓏和申威進房來,於是便虛弱的喚了聲:“子瓏……”
而嚴子瓏一聽聞她開口喚他,便也趕忙來到她床側,對她急切的問道:“秀蕊,妳還好嗎?哪兒不舒服?”
“我好熱,可是我就是不出汗,憋得我好難受。”話一說完,她又將眼兒閉上了。
這時,一旁的申威瞧見她的臉色,聽著她的話語,心中已知是怎回事,便對嚴子瓏說道:“王爺,卑職認為王妃恐怕是中了暑氣,發汗發不出,所以全身發燙。然而這病的醫治之道,其實很簡單,隻要刮痧,將熱氣逼出即可。不過,還得請王爺趕緊為王妃如此行,免得體中熱氣過熱,而叫王妃有生命危險!”
一聽,“刮痧?啊,我想起來了,我小時候奶娘在我背上刮過!”說至此,嚴子瓏的眼瞳突然睜大,滿臉不相信的問申威:“你是說,我需要幫王妃她、她……在她的背上刮痧?”
“是的,正是如此!”王爺幹嘛一副撞見鬼的模樣?——申威在心中不解的想著。
“這怎麼可以!”嚴子瓏忍不住大嚷了一聲,但隨即發現自己的失態,於是嚅嚅的解釋道:“我是說,我這大男人的手勁,萬一力道用得不妥,傷著了王妃,那就不好了!”
然而此時,在床榻上的董秀蕊忽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叫嚴子瓏的內心頓時難受起來,恨不得立刻為她刮痧好幫她減輕痛苦,隻是,他仍有顧慮。
“堂兄,你為何還在猶豫?再猶豫下去,堂嫂的命就沒啦!”原來剛趕了過來的皇上,也聽見申、嚴二人的對話,而當他望見董秀蕊紅如豬肝的麵色時,知事態已是相當嚴重了。
而嚴子瓏在聽完皇上的話後,又各看了申威、申武和皇上一眼,知在此緊急情況下,唯有他這個“名義上”的相公,是最合適救董秀蕊了。因此,在無更適合的人選下,他終於說道:“好!我就為秀蕊刮痧以去其體內暑氣吧!”
一時間,每個人都忙了起來。
申威——忙著向嚴子瓏解說刮痧時該使的力道、皮膚上會出現何樣的痧點及何時可以住手停止。
申武——忙著跑去向掌櫃的要了一碗米酒、一隻瓷匙,好讓嚴子瓏能為董秀蕊刮痧。
皇上——忙著拿起他的玉扇,拚命朝董秀蕊搧,希望能幫她降降熱氣。
一會兒之後,申武拿著米酒和瓷匙回來了。而當他將兩者交至嚴子瓏的手中後,便尾隨其他的人出去,留下嚴、董二人在房中。
“秀蕊,妳聽得見我說話嗎?”嚴子瓏小心翼翼的將董秀蕊扶起,成為坐姿。
“唔?嗯?”但神智已不甚清的董秀蕊,是胡亂的應著。
沒辦法,為了救人要緊,嚴子瓏隻好在未征求她同意的情形下,很快地將她的上衣解開。之後,為避免自己遐想,耽誤了治療,他更是即刻盤腿坐到她的身後去,並伸手至她身前,將已敞開的兩對襟,輕輕的往她身後拉過來,瞬間,她的衣裳便從她的雙肩上滑落,露出她那白皙如雪的美背。
但嚴子瓏此時是既無空暇欣賞美色,亦無心情占她便宜。隻見他一手拿匙,沾了沾放在他身旁的那碗米酒,表情專注的開始為董秀蕊刮痧。
然而,當他瞧見手中瓷匙從她背上刮過,所帶出的一道道呈粟紅色的小痧點時,真是恨不得他能代她受罪,將她全身的不適,全攬到自己的身上來!
“秀蕊,我對妳的愛已至刻肌刻骨的地步,我無法將妳交給別的男人了,妳知道嗎?”嚴子瓏忍不住在董秀蕊的身後,對意識不清的她吐露出他的一番真情。
翌日晨。
董秀蕊倏地睜眼,一時搞不清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曉是何異聲,將她從睡夢中驚醒。她隻知,她現在整個背很痠痛!
“哎喲!”她輕輕的翻了個身,從躺臥的姿態,轉成麵向床外邊。然而當她一翻轉過來時,嚴子瓏俊逸的臉龐側麵,便映入她的眼簾中。“嗬嗬,原來我是叫他的呼嚕聲給吵醒的。”董秀蕊在心中暗笑著。
然而,這時,她突然感到自己胸口處是一陣涼意傳來,於是便伸手摸了摸。
“啊!這是怎麼回事?”董秀蕊猛然在床榻上坐起,低著頭,吃驚地望著自己不整的衣衫。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而被董秀蕊的出聲給嚇醒了的嚴子瓏,也在一瞬間驀地坐起。
“嗚嗚——你怎麼可以?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邊說話的董秀蕊,眼淚是邊大滴大滴的滾落下來了。
“我又怎麼了?”嚴子瓏一時也搞不清她話中的意思,隻想到自己是一宿未眠的在照顧她,至天將明時才和衣躺下打個盹,此時卻被她莫名其妙的吵醒,所以語氣上也就不怎麼友善了。
而他不善的語氣,聽在董秀蕊的耳中,是更加的委屈,不過也叫她心中一把怒火“轟”的一聲,突然熊熊的燒起。就聽她開口罵道:“你無恥、你下流、你無賴、你小人、你奪了我的清白!你、你、你!嗚嗚……你叫我要如何麵對青山哥哥呀?嗚嗚……”
“奪妳清白?妳在胡扯什麼?”然而當嚴子瓏睇見她雙手緊揪著的前襟時,他豁然明白了!“秀蕊,我沒有欺負妳,不信的話,妳瞧瞧妳臂上的守宮砂,看還在不在?”那一小點可證明她仍是處子的朱砂粒,是他昨夜不經意間瞥見的。但見著後,可是叫他心中喜樂了一整晚,因他終於知曉董秀蕊隻是與她夫婿“私定終身”,而非“以身相許”!
聞言,董秀蕊趕緊背過身去,檢視嚴子瓏所說是否真實?而當她看到在右臂內側的守宮朱砂仍在時,大大的鬆了口氣。她馬上將衣服紮好,不好意思的轉過來再一次麵對嚴子瓏,嘻皮笑臉的說了聲:“對不起啦,子瓏,請原諒我吧,我保證下次絕不再犯!”
“妳呀!”嚴子瓏忍不住伸手捏了她的小鼻一下。是的,這就是他喜歡的董秀蕊,脾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說是聰明,有時又嫌愚魯;凡事不按牌理出牌,卻每件事有她自己獨特的解釋。
不過,“妳這傻丫頭,妳怎麼不問我,為何會瞧見妳那守宮砂呢?”
“對喔!你怎麼會瞧見我那守宮砂呢?”說完,她又板起臉孔來了。
“嗬嗬!想知道?”看到董秀蕊拚命的點頭後,嚴子瓏便將她害上了熱病一事,及他為她治療的種種,向她詳詳盡盡的訴說清楚了。
“這麼說,我其實還該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囉!”董秀蕊大眼骨碌碌的轉了一圈後,若有所思的說道。
“不必謝,照顧妳是我心甘情願之事。啊,對了,妳方才為何提到趙青山?”嚴子瓏心中滿是不解,為何董秀蕊會說她對不起他呢?
倒是董秀蕊反而柳眉一擰,困惑的問道:“咦?我沒告訴過你嗎?”
“沒告訴我什麼?”嚴子瓏忽地緊張起來。
“哦——,就是青山哥哥便是我的夫婿嘛!”董秀蕊偏頭想了想,好像她還真的未曾告訴過他呢。
而嚴子瓏一聽聞,是差點沒整個人跳起!一時,他隻覺得喜、怒、哀、樂四種心情像四股泉水一樣,同時湧出,將他整個人淹沒,叫他一時倒不知該選取何種心情來反應?
當然,董秀蕊一點也不知嚴子瓏的心裏在想什麼,隻見他的表情是瞬息萬變,是既想笑,又想生氣,一會兒表情憂傷,一會兒是想殺人!
“子瓏。”她有些不安的喚了他一聲。
聞聲,嚴子瓏緩緩的轉過頭來望著她,慢慢的伸出手來握著她的一雙柔荑。良久,他終於開口說話了,他說:“秀蕊,妳不要難過,但趙青山是不可能成為妳的夫婿了。”
“為什麼?難道,他移情別戀了?”這是她所能想出的唯一原因。
“是的。”嚴子瓏稍稍思忖後,又加了一句:“事實上,趙青山已與我妹妹嚴子珊於年初成親了。”
“子瓏……”董秀蕊欲言又止。
“妳想哭便哭吧!”想到她辛辛苦苦的來尋夫,卻尋到了個負心漢,叫嚴子瓏心中很為她抱屈。
未料,董秀蕊卻是搖了搖頭,給嚴子瓏一個淒美的微笑後,淡然說道:“子瓏,我沒想哭,我隻是在想,幸好是他負我,不是我負他,否則我這輩子都會受良心譴責的。唉!要是我,我想我也寧願去娶個皇家貴族的千金小姐,畢竟他現在已是個狀元郎了。”
“秀蕊,別忘了妳還有我啊!”嚴子瓏急忙的說道,且話一落,他即情不自禁的將她摟進自己懷裏。
而董秀蕊也不掙紮,就這樣順勢偎在他的胸前,對他說道:“子瓏,我此時心裏頭很輕鬆,事實上,當我聽到青山哥哥已娶妻的剎那,一個叫我喘不過氣來的重擔,好似瞬間脫落了。我想,從現在開始,我可以好好愛我真正愛的那人了。”
“誰?妳愛上誰了?皇上?申威、申武?還是……那個愛逢迎的沈知縣?”嚴子瓏立時全身肌肉緊繃,開始胡思亂想。
然而,當董秀蕊一聽嚴子瓏在那胡亂猜測,且是愈猜愈離譜時,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她說:“真不知你書是讀到哪兒去了?連這麼簡單的事,也猜不出!唉!我就直接告訴你實情吧,我現在正躺在我所愛之人的懷裏!”
未料,這嚴子瓏卻變成了呆頭鵝,傻乎乎的沒反應過來,隻喃喃道著:“這……妳是否意指,妳想躺在妳所愛之人的懷裏?”
“嗬嗬,是的!我是想躺在我所愛之人——嚴子瓏——的懷裏,直到永永遠遠,不過不是現在。”語畢,董秀蕊倏地推開他的擁抱,拉整身上的衣裳,然後迅速的下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