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近二更,整個柳府上下一片寂靜。暮色當中,風已起濃雲壓下,一場夜雨馬上就要襲來,院落中幾棵柳樹已展枝搖晃,樹葉被風吹得瑟瑟作響,池邊的矮草中偶爾會有夜蟲的低鳴。
屋內,桌上的燈火還沒有熄滅,柳月心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眠。一想到要去相親她的心裏便開始抓狂,原來時光荏苒,不經意間自己便到了出嫁的年齡。可是她卻一直不知情為何物,難道就這樣聽從父母的安排嫁人嗎?思及此,柳月心輕歎一聲閉起了雙眼,展轉反側了許久仍是困意全無。突然間門外狂風大作雷聲不斷,閃電撕破了遠處沉重的黑幕,直映到屋內。柳月心不由得心上一驚,她伸手拉高了身上的被子,隻露出一雙猶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緊接著便聽大雨似急箭般敲打在門窗上。
不知過了多久,漸漸的雷聲小了,隻聽得沉重的雨聲砸到地麵的聲響。困意襲來,柳月心慢慢的閉上了雙眼。半睡半醒間,似乎聽到有人在輕扣她的房門。柳月心睜開雙眼,望向門邊努力的聽著,“雯兒,是你嗎?”她邊說邊從床上坐起向門外喊道。等了一會兒,並沒有聽到有人回答。她確定自己應該是聽錯了,隨即又翻身躺回到床上。可是才剛剛躺下,卻又聽到了扣門聲,雖然那聲音極輕,但是柳月心確定這次沒有聽錯。
起身披上衣服挪步到了門邊,低聲問道:“是你嗎?雯兒!”。她側耳聽著,卻再聽不到有聲音了。
這雯兒是她的貼身丫頭,雖說兩人是一主一仆,但是她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就如同親姐妹一般。雯兒自小家境貧寒,六歲那年,她所住的村子裏瘟疫橫行,母親也不幸被傳染得了病,父親害怕疾病傳染給年幻的女兒,就把雯兒送到臨村的嶽丈家裏,自己留下來照顧患病的妻子。不到一月功夫,雯兒的母親便撒手人寰,不久後,雯兒的父親也患病離世。雯兒的外公年事已高,無力照看外孫女,就拖人把雯兒送到柳府,給柳月心當了丫頭。
這麼晚了,除了雯兒應該不會有人來她這裏,一定是這丫頭怕雷聲睡不著,還不好意思開口。想到這裏她眯起雙眼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隨即伸手拉開了房門。“啊......”她張嘴驚呼,但是聲音卻被硬生生的卡在喉間,因為她的嘴已被一隻冰冷的大手遮住。來人身子一轉立在了她的身後。
柳月心自小和父親學過一招半勢,情急之下卻全然使不出來了。一個低沉清朗的男聲在她耳邊想起:“你不用怕,我隻是借你的房間躲避一陣,隻要你聽話不大喊大叫,我是不會傷害你的,如果你同意就點下頭。”
“嗯......”她頸部僵直,艱難的發出一絲聲音,然後又努力的點著頭。
男子見她這樣便抬手點了她的穴道,隨即轉身將門帶上。柳月心身子一僵便動彈不得,任憑那男子將她移到桌前坐下,那不速之各則坐在了她的對麵。
柳月心的一雙美目由於驚嚇而圓睜,她驚魂未定的望著眼前的男子,此人身高近七尺,雖然有些偏瘦,但是仍可以看出習武之人的精健體魄。他的長發已被雨水打濕,正不時的滴下水來,身上穿著的黑衣也已濕透,緊貼著身驅。他顯然身受重傷,左手緊捂著受傷的腹部,額頭上已布上了一層細細的薄汗。
原來是他!此人正是她日間在街上看到的那個人。隻是白日裏的黑色麵紗已不知去向。一雙眼烏黑深隧卻泛著寒光,他的臉上則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柳月心膽怯的開口道:“我見過你......在街上......”說完這句話她慶幸自己的頭依然還立在脖子上。
男子眼光輕瞟道:“你最好不要記得我,這對你沒有一點好處。”由於體力不支,他手執長劍用力的拄在地麵。片刻之後,男子吃力的站起身走向門邊,臉上掛著的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有幾縷散亂的發絲緊粘在他的臉側,一道紅色的液體自男子捂在腹部的指縫間慢慢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