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就見兩個人騎著兩匹駿馬,一前一後往乃兒不花的營地奔去。放眼望去,天與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偶有幾隻孤鷹在頭頂上盤旋,氣氛越發顯得沉重起來。
到了營地門口,守衛攔下兩人,說是要搜身,隻怕是看到其中有一名嬌俏的女子,不免心生歹意。兩名彪形大漢色迷迷地朝諾敏走去,諾敏趕緊躲到了岱欽身後。
岱欽抱拳,不徐不疾地說到:“兩位爺不如先搜了在下的身,再去搜諾敏大人的身吧。”
這幾名大漢一聽“諾敏”二字,竟嚇得臉色發白,手心出汗,連忙說道:“既然都是蒙古人,那還是算了吧。你們稍等片刻,待我們去通傳一聲,看將軍是否願意見你們。”
諾敏不解地問道:“為什麼他們突然就變臉了?”
岱欽笑了笑說:“你的威名早就在蒙古人中傳開了,前年泰寧衛有個人不懷好意地多看了你幾眼,你便在別人臉上劃了三刀。要不是父親及時趕到,你隻怕還要把別人眼珠子挖出來才肯罷休。”
聽見這番話,諾敏打了個冷顫,原來過去的諾敏竟是這樣凶狠的女子。這段時間在草原上跟孩子們玩耍時,她已旁敲側擊地打探到不少諾敏的豐功偉績。她自認在現代時也算個彪悍的女強人,但跟真正的諾敏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過了一會兒,一名小兵出來帶路,將兩人帶到了乃兒不花的營帳中。
乃兒不花見兩人來了,卻也不說話,自顧自地把玩著手中的鼻煙壺。過了許久,才抬抬眼皮說道:“二位要吸一點鼻煙嗎?”
諾敏拚命地搖搖頭,心裏想著,我怎麼知道你那裏麵裝的是不是毒藥。岱欽卻笑著走上前,雙手接過鼻煙,到了少許出來在鼻子上吸聞,隨後又雙手將鼻煙遞還給乃兒不花。站在一旁的諾敏,心裏七上八下的,生怕他就中毒倒下了。岱欽像是猜到她在想什麼,對她笑了笑,示意她不要擔心。
乃兒不花接過鼻煙壺後說道:“兩位都是替朱元璋賣命的,今天孤身前來,就不怕有去無回嗎?”
岱欽笑了笑回道:“若真是有去無回,朵顏三衛的五萬精兵就要親自來接我們回去了。”
乃兒不花哼了哼鼻子道:“你們朵顏三衛雖然勇猛,但卻認賊作父。”
岱欽卻不生氣,依舊笑著說:“此言差矣。朵顏三衛在歸順於大明以前,其實處境跟將軍一樣,整日東征西討,既要防著明朝的軍隊,又要防著別的部落,牧民不能放牧,小孩不能上學,部落如何強大得起來?”
岱欽看乃兒不花並沒有反感之情,又接著說:“隻要將軍願意,朵顏三衛的今天,就是將軍的明天。”
諾敏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暗自佩服岱欽不但武功高強,涵養也是一流的。不像有的武將,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這乃兒不花一來就給他們臉色看,還說了這麼多難聽話,岱欽卻一點也不生氣,心平氣和地引導著他。
乃兒不花望了兩人一眼說:“兩位今天是來勸我歸降的嗎?”
岱欽回道:“正是。隻要將軍歸降於大明,不但可以錦衣玉食,子民也可以安居樂業,到時候就可以休養生息,壯大部落,何樂而不為呢?”
乃兒不花冷笑了聲道:“說的倒是容易,隻怕降了就沒有我乃爾不花的容身之地。”
岱欽提高了音調,鏗鏘有力地說道:“岱欽敢以項上人頭擔保,隻要將軍歸降,燕王必定以禮相待。”聽到這句話,諾敏不由自主地望了望他的脖子,暗自祈禱它們千萬別分家。
乃兒不花思索片刻後說:“這麼重要的事情,我需要跟我的部下們商量一下,兩位請先到帳外等候。”
諾敏和岱欽聽他這麼說,就行了禮退出了帳外。
簽合同討價還價,她倒是經曆得多了,但勸人投降卻還是第一回。因此心裏七上八下的沒個底,拉住岱欽問道:“這乃兒不花說得這麼含糊,他到底是降還是不降呢?”
岱欽自信地笑了下:“其實乃兒不花早就有投誠之心,說什麼商量一下,都是做做樣子而已。”
諾敏聽他這麼說放心地點點頭,不由自主地打量起他來。這個人不但一表人才,心機和謀略也是一流的,隻可惜沒有遠大的追求。想著這裏,她一會兒點點頭,一會兒又搖搖頭。
岱欽看她不知所措的樣子,心裏甚是好笑,忍不住伸出手幫她拂去前額的散發。諾敏雖有些意外,卻也靜靜地任由他撥弄,過了一會兒好奇地問:“你剛剛為什麼要去吸那個鼻煙壺,你不怕乃兒不花下毒嗎?”
岱欽無奈地搖搖頭說:“看來你的傷確實不輕,竟連蒙古人的禮節都忘了。蒙古人招待客人時,會將鼻煙壺遞給客人分享,客人雙手接過,用完後雙手奉還,意味著彼此的信任。乃兒不花正是測試我們是否信任他。”
諾敏頓時恍然大悟,又心虛起來,不知道這些日子岱欽有沒有懷疑過她不是真正的諾敏。
半個時辰後,乃兒不花便走出帳外,向兩人作揖道:“隻要燕王以禮相待,我乃兒不花願意歸降於大明,還望兩位將我的意思轉達給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