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馬車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聲,諾敏估摸著他們應該已經到金陵了吧。隻見孟迭掀開門簾問道:“王爺,我們是現在進宮,還是休息一下明天再進宮呢?”
寧王回道:“還是現在進宮吧。”
一想到要在宮裏生活一段時間,諾敏就緊張起來,自己什麼規矩都不懂,希望別出什麼差錯才是。寧王察覺到她小小的不安,輕輕地牽著她的手說:“放心吧,有我在。這段時間怕是要委屈你一下,不能像在大寧時那麼隨心所欲了。”
這二十多天的日夜相處,諾敏竟也習慣了他有意無意地來牽自己的手,起初還想抽回,後來知道是無用的掙紮,便任由他牽著。或許心裏是希望他這樣牽著自己的手,也說不一定。
諾敏輕輕地掀起窗簾朝外麵望去,馬車已經駛過了午門,進入宮城內了。上次進宮天都還沒亮,一路又有太監們盯著,她都沒機會好好欣賞一下明故宮。不過今日一見,感覺和北京的故宮好像也沒太大差別,一式的琉璃瓦和紅漆房子。朱棣遷都北京的時候,應該是照著這裏建的故宮吧。
諾敏張望了一下後,放下了窗簾,回頭就對上寧王溫柔的眼神和淺淺的笑容。於是她也回了一個淡淡的笑。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隻聽見孟迭說道:“王爺,到右順門了。”
寧王牽著諾敏下了馬車,諾敏看了一下後問道:“我們這段時間就住這裏?”寧王點點頭。諾敏還以為他們會像電視裏演的一樣,住什麼什麼宮呢,這個地方居然叫右順門。寧王見她滿臉疑惑,於是含笑道:“這裏是給藩王們住的。”
寧王命隨行的仆人們將行李搬到院子裏,兩人剛一踏進院子,就聽見有人高聲喊道:“十七弟,本王等你多時了,總算把你盼到。”
諾敏抬起眼睛一看,說話的人正是燕王。燕王看見她,笑嗬嗬地走了過來:“諾敏你也來了?我們有一年多沒見麵了,想不到今日一見,你跟我已經是親戚了。”
或許是因為來自同一個時代,諾敏見到燕王特別有親切感,於是咧開嘴大笑道:“是啊,你過得可好?”說罷,習慣性張開雙臂,想要擁抱他。燕王愣了下,幹笑了幾聲,又朝諾敏使了幾個眼神。諾敏扭頭一看,寧王臉色難看,於是趕緊將雙臂收回,也傻笑了幾聲。
寧王輕咳了幾聲,說道:“四哥也來看父皇,真是有心了。”
燕王含笑道:“十七弟,借幾步說話,本王有些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寧王轉頭吩咐孟迭:“先帶敏妃娘娘去房間休息一下,我跟燕王商量些事情,稍後便回來。”說罷,兩人朝內院走去,孟迭便帶著諾敏往寧王的院子走去。
收拾行李,擺放家具這樣的事情有珊瑚和仆人們操勞,諾敏無事可做,便在院子裏隨處逛著。正月裏真是臘梅盛開的季節,她循著香味一路找去,終於看到一個種滿臘梅的花園。她見四下無人,便蹲在地上拾起那些幹淨的臘梅花瓣,打算拿回屋裏泡茶喝。
就在她拾得正起勁時,忽然看見地上有一雙黑色的靴子,心想這下慘了,讓人知道她堂堂一個王妃居然在拾地上的殘花,會怎麼想她呢?於是她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子,想著怎麼跟他解釋呢?
誰知起身一看,險些嚇得她魂不附體,這人竟是朱元璋。朱元璋眯著眼睛,笑嘻嘻地看著她:“你是諾敏?我記得你,你跟權兒今天進宮來了?”
諾敏尷尬地點點頭,傻笑了一下,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用袍子兜住的臘梅花瓣,猶豫著要不要扔回地上去呢?這時朱元璋身後的公公輕斥道:“敏妃娘娘,見了皇上也不請安?”
諾敏趕緊撲通一聲跪到地上,乖乖地說道:“諾敏給皇上請安,諾敏自幼在草原上生活慣了,不懂宮中規矩,請皇上恕罪。”這朝代皇上最大,要是得罪了皇上,不要說岱欽和脫魯忽察爾救不了她,就連寧王可能都沒辦法。所以,還是把朱元璋哄得好一點,說不定他一高興,就撤了我指揮使的職務,我不就落得輕鬆了?
朱元璋看了看她袍子兜住的臘梅花,問道:“你拾這些來幹嘛?”
諾敏也不敢撒謊了,老實地回道:“我拾來泡茶喝。”
朱元璋摸了摸胡子,好奇地問道:“這花兒還能泡茶喝?”
諾敏點點頭:“這花用處可大了,不但可以泡茶喝,還可以做菜、煮粥,做花瓣枕頭。它可以清熱解毒,開胃散鬱,總之是很好的藥材。”諾敏想起小時候自己還在老家生活時,跟媽媽一起去公園裏撿臘梅花回家泡水喝,那時的自己是多麼快樂,隻是那些美好的日子太短暫了。也不知道媽媽現在過得怎麼樣,唐茵夢是不是已經死了?他們會難過,還是會搶著分她的房子和車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