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隨著馬車的晃動而晃動，李卉換了個姿勢讓自己坐的更舒服點，手裏的暖爐還散發著溫度，可卻怎麼也抵擋不了窗外吹進的冷風。今個一早就登上了回京的馬車，一切都快的出奇。
倚翠和琥珀掀起窗幔，嘰嘰喳喳的像是兩隻小麻雀一樣，對窗外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紅玉看了眼她們，笑著搖了搖頭又低下頭繡手中的東西，既是馬車晃得很厲害，也不能阻擋她手中的針線穿梭自如。綠婉一手冊子，一手算盤，劈裏啪啦算個不停。她正在算著這次帶上京的東西和留給延平舊宅家中的東西。
“我說你們兩個怎麼什麼都稀罕？這荒郊野嶺的，能看到什麼好東西？放下窗子，沒見小姐冷嗎？”大概是被兩個小丫頭的笑語聲打擾的沒法子好好的算賬，綠婉算盤一扔抬手就給兩人一人一個爆栗。
倚翠捂著後腦勺，一臉怒氣的瞪著綠婉，最終敗在姐姐的一雙逼人的鳳眼下，委屈的轉頭看向李卉，扁嘴說道：“小姐都沒開口。”
這樣的反應讓李卉有些吃驚，換是平時這丫頭早就跟綠婉唱起反調來，今個竟然隻是用眼瞪了下就沒下文了。倒是另一個被打的人沒這麼輕易就忍過去，琥珀按著被打的頭大聲叫道。
“幾個人悶在車裏還不準開窗通個氣啊？再說小姐都沒說什麼，你急什麼？就知道動手打人，你這樣厲害看以後誰討你過門。”
“喲！今早出門時，我可不記得有豹子膽這道菜啊？我們家琥珀什麼時候敢跟綠婉鬥起嘴來了？”紅玉放下手中的針線，對於總是在綠婉麵前敢怒不敢言的琥珀突然反擊可是大大的吃驚。
李卉也坐直身子，饒有興趣的看著兩個小丫鬟。從一早出發進京起，這一路上就乏得很，難得有點熱鬧可瞧。“倚翠也轉了性，變得斯文了。莫不是日頭打西邊升起了吧？”
“哪能啊！”綠婉將身子靠在車壁上，抬了抬下巴，示意大家往窗外看，“隻是這窗外風景不好，人卻好。那不是護院張大哥嗎？咦！倚祿什麼時候也在外麵了。”
“關上關上！”綠婉話音剛落，琥珀連忙把窗幔放下，將身子縮在角落偷偷的掀起一角向外看去。一張小臉透著殷紅，連兩隻小耳朵也被染成了粉紅。而車中還有一人也是這樣，紅透著臉像是一顆大紅蘋果，正低著頭攪著衣袖。
見兩人的反應，李卉她們忍不住輕笑出聲。還道是轉了性子，原來隻是情竇初開。
思緒有些偏轉，望著她們發紅的臉，李卉心裏流出淡淡的憂愁。曾經在這條通往京城的路上，她也為那人回眸一瞥而臉紅心跳，想著下次何時才能再見。隻是如今，她卻不再希望與那人相見，相識……
“呀!”琥珀的一聲尖叫拉回了李卉的思緒，還沒反應怎麼回事，又聽到琥珀叫道：“你靠過來做什麼？知道禮義廉恥嗎？懂不懂男女授受不親啊？”
明顯這話是對著車外喊著，這是車外傳來一道男聲，“我尋我姐，礙著你什麼事？隔著一道牆，哪來授受不親之說？”
原本就通紅的臉變得更紅，琥珀衝著已經關嚴實的窗子你了許久，最後低罵了聲“無恥”。
聲音雖小，可還是傳到了窗外，外麵的男子冷冷的回了句，“潑婦！”
短短的兩個字瞬間讓琥珀的臉由紅轉白，一雙大眼睛裏也蓄滿了水，抿著唇縮在了角落裏。
年少無知，對自己傾慕之人不知如何表達，隻會別扭的用不滿來表示自己的在意，最終傷了對方，也傷了自己。
李卉伸手輕輕撫著琥珀的後背，低聲的安慰著。她曾經也這樣，用各種無理的語言和那人針鋒相對，隻為了能讓那人的目光能多停留在自己身上一會。可現在她懂，那樣的做法也許有效，卻是要用一身的傷痕累累來對換的。
“怎麼回事？對人家姑娘說話都不能客氣點嗎？”綠婉掀開窗子衝著車外的人喊著，“琥珀說的有錯嗎？小姐的車子容得你隨意靠近的嗎？”
看不清窗外的人，可李卉知道那人是綠婉的弟弟——倚祿。綠婉還在數落這倚祿的不是，雖然平日裏綠婉總愛嘴巴上‘欺負欺負’琥珀和倚翠，可每一次有事總會第一個衝在前麵，為兩個小丫頭擋住一切。
“綠婉別再罵了，倚祿尋你自是有事。”見綠婉的聲音越來越大，李卉不想驚動到老祖宗的馬車上去，連忙出聲讓她收斂些。
將已經探出車窗要擰倚祿耳朵的手收了回來，綠婉喘著氣，理著頭發，“能有什麼事？估摸著就是嫌外頭風大，先要到車裏坐著。當自個少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