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林楓的意識由混混沌沌變得再度清晰,他隻能看到眼前茫茫的一片黑夜,黑夜無邊無際,林楓的靈魂漫無方向的飄了許久,終於發現一絲極為細小的光線。
他朝著那光線猛地飛過去。
光線越來越刺眼,像一條狹長的縫隙,將無邊的黑暗撕裂。林楓一頭鑽入那道比太陽還耀眼的裂縫中。
“轟!”
一陣嗡鳴炸響在耳畔,白色的光線漸漸褪去,周圍的景物由模糊漸漸變得清晰。
黑乎乎的石壁,光線陰暗的狹窄石洞,破爛不堪的木床,一扇木門半開半掩著。
林楓猛地從床上坐起,大汗淋漓,氣喘籲籲。看著眼前無比熟悉的場景,他的思維在片刻間停滯了一刻,這裏,是他住了十五年的地方。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不敢相信的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身體,又摸摸身後凹凸不平的石壁,林楓發現這一切居然不是夢境。
迫不及待的掀開蓋在身上的厚厚被子,一陣寒氣迎麵襲來,林楓白色的睡袍上頓時升起一片熱騰騰的白霧。
走到屋角,一拳砸破木桶裏,水麵上的薄冰,林楓用木盆盛了水,細細觀察自己的樣子。
水麵蕩漾了幾下,漸漸平靜下來,倒影中,一個略顯稚氣的少年,嘴角正微微笑著。
三兩下穿好了破舊的衣衫,林楓推開小木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十幾畝的廣闊田埔,田間一片片整齊的種滿了各種植物,紅黃藍紫的花朵在寒冷的風中競相開放。
林楓深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氣,腮畔的肌肉抽動,不禁打了個激靈,在無極門的日子裏,他每天早晨都會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清醒。
林楓知道,自己重生了!重生到十五年前,自己生活在無極門的時候。
無極門是沙洲大陸頗有名氣的修煉宗派,雖然無法同那些頂尖的幾個修煉大派相提並論,卻也能堪堪維持著十到二十的排名,在附近千裏之內都有著不凡的影響力。
林楓是無極門的一名普通雜役,從小跟著將他撿回山無極門的吳伯,幹著一些粗重低賤的體力活。
吳伯是一個聾啞老人,脾氣古怪,也是無極門的一名雜役。
無極門從不收留沒有用的人,所以從林楓懂事的時候起,為了生存,他就一直做著一些別的雜役都不願意做的事。
看守藥田。
高聳入雲的青羅峰,無極仙山的七座主峰之一,自山頂以下千米處,往上的地方,千萬年來都是一片冰封。
尋常煉體五六重的修者都無法抵禦這蝕骨的寒氣,而僅僅煉體三重的林楓,卻要常年堅守在峰頂,那片十幾畝的藥田旁邊,寸步不得離開。
一些寒性的靈藥,必須要在極寒之地方能生存,所以這片貧瘠藥田雖然連一品都夠不上,卻還是被種的滿滿當當,極寒之地,畢竟不是尋常。
林楓打了個寒戰,手腳哆嗦著走進屋裏抄起一個鐵鉗子,和一個鐵絲網編織的袋子。
現在時辰尚早,自己一天的飯食由吳伯負責派送,而現在還沒到時間。
趁著這個當兒,林楓需要多做一些事情,因為他每天的工作,總是會讓他忙到深夜。
重生給他帶來的震驚被他小心翼翼的壓製在心中,為了不讓任何人看出蛛絲馬跡,林楓決定先做回十五歲的自己,無極門的一名小雜役。
林楓從石桌上一個小瓷瓶中,倒出一塊鴿子蛋大小的紅色石頭含在嘴裏,然後一手提著工具,一手掩上了木門。
抿著嘴,林楓鼻孔呼呼冒著白氣。他嘴裏含著的小石頭名叫“暖石”,這是一顆一品暖石,其中蘊含的火行力量可以長時間釋放溫暖的氣流,林楓將它含在嘴裏,可以讓直接暴露在外的頭部,不至於被凍傷。
這暖石,也是門派執事,給一些在寒冷地帶的雜役,派發的必備物資之一。
林楓居住的小石屋靠著石壁修建,由於吳伯請來內門弟子給石壁刻了一個“絕寒陣”,一種一級陣法,這才讓外麵的寒氣不至於長驅直入,林楓也沒有像一些倒黴的同行一樣,活活被凍死在山中。
沒了絕寒陣的保護,林楓不得不穿的裏外三層,破舊的灰色衣衫打滿了補丁,寬大的外套一直垂到膝蓋,這件吳伯送的棉襖,雖然讓林楓看起來像是一隻搖搖晃晃的企鵝,卻給他帶了切切實實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