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一下,好不好?”他問,聲音裏透著一份無可奈何的小心翼翼。我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坐了下來“其實您是皇帝,您完全可以下道聖旨讓我坐下,用不著用上這種小心翼翼的口氣!”我的語氣裏滿是譏諷之意。
“皇帝?”他冷笑,那雙墨玉似的眸子有著黑深暗沉的痛楚“你覺得在這個吳越國裏,有誰會真正當我是皇帝?從前至今,我的身份從來就未曾變成,我從前是個傀儡,現在還是個傀儡!”
“皇上不必跟我訴苦,你說的每一字,我都絕不會再相信你!”有風將一綹發絲吹拂到我的麵頰上,我輕輕將它撩在耳後,然後轉過頭,堅持地不再看他那雙深邃黑黝的眼眸。
承哲的臉色愈發暗沉了些,喃喃道:“飛雪,我不是誠心想騙你,有些事,我真的是身不由已!”
“身不由已?”我勃然大怒冷笑連連道:“皇上,你竟是身不由已到了青紅不分的地步嗎?你不記得當初我是怎樣救你的?我可還記得!你不記得無影、銀衣是怎樣整我的,我也還記得!你不記得你曾經說過,你真的當我是朋友,我更是記得!你不記得你曾經對天起誓,你說過此生必不負我!我是那麼的相信你,那麼的信任你,即使在當時,可能被翼之拆穿了身份的情況下,即使是在明知道會遇到險境的情況下,你一句讓我留下,我便不管不顧,毅然留了下來。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到最後,你竟會串通孟憶柳來騙我,來害我!你知不知道,我差點被恒王給殺了!哦,我說錯了,你又怎麼會不知道把我扔給恒王的後我的下場?你知道的,你明知道的,可你為了逼迫翼之他衝冠一怒為紅顏,為了將菰安郡拖進這趟混水,你還是這麼做了。至於我的生死,在你眼裏又算得了什麼?”我咬緊著嘴唇,隻覺得有淚霧往眼裏衝去。
承哲麵頰上的血色倏然消失,他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他嘴唇緊閉,呼吸急促“我……我知道你恨我……但是……”
“不敢!您是當今天皇上,我哪有這個膽子敢恨您呢?況您手裏還捏著我姊姊和我小外甥的性命呢。”我冷冷地打斷他的話,語意中的刻毒悲憤,卻是深入骨髓。
我的話似深刻打擊了他,他伸出了顫抖的雙手,想要來拉我,卻始終不敢來拉咫尺身邊的我。他有些憂傷地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中有一種讓我和他都疲憊不堪的神色。
“飛雪,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想告訴你,我當時隻是出於保護你的目的。我真的沒想到母後會派孟憶柳來把你誑去京城,然後把你送到恒王手中。她是想借恒王之的手,殺了你,激起翼安王的怒火,然後出兵進京。我的確知道憶柳來的目的,但是,在那種情況下,我真的不方便向你透露我的身份。我想要保護你,不希望你被憶柳騙上她們的船,所以才會答應送你去京城,而你姊姊當時人又在玉台城,我便提議改道玉台,我是想安排你去見你的姊姊。我沒想到,無影他……他會帶人來偷襲我們,他……他其實是我母後身邊的死士,他並不聽令於我。事實上,他在我身邊所起的真正作用隻是保護和監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