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匆匆幾十年。
大齊王朝不知易了幾次主,景家沒落,鳳家鼎盛,芸娘去世之後把位子傳給了鳳四胞弟的孫子鳳卿,那是一個年輕有為,有想法的少年,從某種行事作風而言和鳳四頗為相像!
雪鳶自從刑風死後,就一直守在荷花塢,她在池塘外麵圍了一個柵欄,裏麵喂養了很多隻雞子,每天都要殺一隻親自烹製,她想做出刑風做的醉雞,卻總是相差甚遠!
偶爾金烏會帶著莫逍遙下凡來找她喝茶。
莫逍遙八年前終於看破世事,舍小義榮升仙界,成為金烏的徒弟。
他自是知曉了前塵往事,其中包括景亦軒的記憶,雖然迷茫過,質疑過,痛苦過,但總歸是看破了!
雪鳶的性情一如之前淡漠安靜,一年中有大半的時間放逐自己遊山玩水,然後抽出幾個月時間呆在荷花塢哪裏都不去。
綠萼的笑容越來越少,每次看到雪鳶,眼眶中都有隱忍的淚水,她看到雪鳶痛苦,心裏自是很不好受,但是刑風死去是事實,自知勸導也是無用,有些東西還是需要雪鳶看開,也許時間會是最好的解藥。
雪鳶再一次離開荷花塢的時候,金烏和慕辰前來送行。
金烏說:“雪鳶,父皇說了,閻王雖然有錯,但是這一次功過相抵,刑風是整個天界的貴人!”
金烏說:“如果刑風活著的話,他一定不會再阻止你們在一起了!”
雪鳶輕輕地笑,可是眼睛裏麵卻是死寂一片,宛若深洞一般誘人沉淪。
“刑風還有可能活著嗎?”
金烏眼神閃爍了一下,忽然間不說話了!
雪鳶低低的笑,伴隨著笑容,眼淚緩緩落下:“不,刑風已經死了,我們親眼看到他在我們麵前炸成碎片!下次不要再說這樣的話騙我了,因為我怕聽多了,會信以為真!”
“雪鳶,你的蓮花心還是有感覺的!隻是你把自己封閉了起來,以為心不動就不會受傷,可是到頭來還是傷的你鮮血淋淋,如果再有一次機會,莫要錯過了!”慕辰靜靜的說道,聲音裏夾雜著痛楚,擔憂,也許還有一抹釋然!
雪鳶看向慕辰時,臉色稍有懈怠,眸光越見深遠,溫聲道:“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我依然希望能夠在最美的年華裏遇到刑風,然後愛上他,隻是這一次不管天上人間,黃泉碧落,我都不會再離開他了!”
慕辰意有所指的說道:“事事瞬息萬變,偶爾也許會出現你意想不到的事情也說不定!”
雪鳶淡淡的笑,宛若不經風痕的輕雲,唇瓣動了動,終是什麼話也沒有說,漸漸離開荷花塢,彙成一道落寞孤單的剪影。
金烏看著遠去的雪鳶,忽然說道:“你真的心甘情願把她交給刑風嗎?”
慕辰沉默片刻後,言道:“我爭取過,努力過,雖然到頭來還是敗給了刑風,但是我並不後悔,隻要雪鳶能夠開心,這就足夠了!”
金烏斜睨慕辰一眼,忽然低低的笑道:“你現在越來越聖潔了,我終於又見到最初認識的雪神了,真懷念啊!”
慕辰的眼神閃過一抹迷醉:“我以前是什麼樣子的?”
金烏撇著嘴歎道:“清高倨傲,好像謫仙一般的人物!”
“那是我嗎?”慕辰懷疑的看著金烏。
金烏失笑:“你今後有大把的時間來回憶你的過往!”
“希望!”慕辰無奈的笑道,神情一時間輕鬆愜意,整個人發出一種耀眼的光芒來。
金烏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刑風的事情不打算告訴雪鳶嗎?”
慕辰臉色稍緩,低沉說道““天帝雖然和如來佛祖共同斂聚刑風當年散盡的魂魄,雖然如今有了真身,但是宛如活死人一般,刑風能不能活過來恢複意識還尚未可知,還是再等等吧!我不想再一次讓雪鳶失望!”
“也好!”金烏點頭道。
慕辰心有所觸,脫口問道:“你說這一次雪鳶要離開多久?”
金烏的眼中劃過溫和的光芒來:“不管離開多久,等她心累了,就會回來了吧!畢竟荷花塢裏麵有太多她和刑風的回憶!”
如此又過了一年,江南重鎮荷花亭,雪鳶和一個白發長須的老人坐在那裏喝茶,外麵下著蒙蒙細雨,落在池塘的荷葉上增添了無限詩意。
景亦寒因為常年嗜酒而有些咳嗽,“墨姑娘,你還是這麼年輕,可我已經老了!”
雪鳶心中一動,忍不住說道:“四少爺,其實我是……”
景亦寒卻驀然打斷了雪鳶的話語:“不要說出來,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就好,說出來就失去了那份神秘和韻味,其實能夠再見到你和你一起喝茶,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