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宇生不說話了。
“好了,我不耽誤你時間了,上班時間打私人電話不太好。這麼著,你抽空給我弄兩張票,我也去見識見識。”
宋宇生傻眼了,“哦……哦……媽,那地方離咱家挺遠的,您歲數大了身體吃不消,不如等出了畫冊我送您一本,您在家裏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錢淑華:“就別跟我貧了,這個影展我還就看定了。我怎麼去你不用操心,反正累不著我。”
宋宇生著急地說:“媽,您聽我說……”
錢淑華掛了電話,她起身朝陽台門走去,望著樓下的江路。
“車隊值班室”的門口,錢淑華在敲門。一個年輕司機打開門,一屋子煙味撲麵而來。
年輕司機問錢淑華找誰。
錢淑華探頭往裏看了看,“錢偉德,錢副隊長在嗎?”
從裏麵立刻冒出來一個三十三四歲的男子,臉上貼著好幾張紙條,一看就知道在打牌。
錢偉德一麵摘下臉上的紙條一邊說:“哎喲姑姑,您怎麼上這兒來了?”
錢淑華:“我琢磨著,你昨天上夜班,今天該在家呀。可打電話到你宿舍,沒人接!對了,我又把你車隊的電話號碼給弄丟了!”
錢偉德給錢淑華倒了一杯茶。
錢淑華接過來問道:“這禮拜怎麼沒到家裏來呀?”
錢偉德:“您專門跑過來就問我這事兒?”
錢淑華一臉的鄙夷,“你要是來了,就看見她了,就知道我說得一點兒不過分了!”
錢偉德:“誰呀?”
錢淑華:“我就是來找你幫我調查調查,看看她到底是誰。嗨,勾引宇生勾到咱家來了!宇生四十五歲的人了,還這麼人妖不分的。我反正沒剩下多少日子了,將來我眼一閉,走了,她也氣不著我,可兩個孩子怎麼辦?”
錢偉德有點兒狐疑,“您想讓我幹嗎?”
錢淑華:“調查一下,看看她在哪兒上班,在單位是不是個狐狸精。”
錢偉德猶豫地說:“狐狸精又不是罪名……”
錢淑華打斷他,“這麼大歲數一女人,幹嗎還單身啊?要是好的,能剩到現在嗎?”
錢偉德:“姑姑,您到底說的是誰啊?”
錢淑華:“你是兩個孩子的表舅!孩子要是落到那種後媽手裏,你對得起你莉莉表姐嗎?你莉莉姐對你多好,啊,你從老家剛來那會兒,莉莉給你補課,帶你上少年宮看木偶戲……”
錢偉德:“姑姑,這些事我都記著呢,忘不了。您說,您到底想讓我幹嗎?”
錢淑華斬釘截鐵地說:“你今天就給我調查去,調查出來,咱管不了她,叫她組織上管她!”
錢偉德:“哎喲喂姑姑,這件事兒的重要性和緊迫性我都知道了,您能告訴我這女的姓什麼,叫什麼,在哪個單位嗎?”
錢淑華:“她叫江什麼……路?江路!耍雜技的。”
江路和江沛坐在公交車上,江沛的服裝顯得有些隆重。正是下班高峰期,車裏人很多。
江沛有點兒感慨:“再坐兩天北京的公交車吧,往後想坐也坐不著了。”
江路:“啥意思?”
江沛羨慕地說:“報上說,美國平均三個人就有兩輛汽車,你看人家這日子過得!”
江路:“羨慕啊?你也嫁過去呀!”
“我是沒這個福氣了,有你代表就行了。”
“你真忍心把我送到水深火熱的資本主義社會?”
“別不知好歹了啊!哎,說好了。等你拿到美國綠卡,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兒子接到美國讀研究生。”
江路有點兒懊惱地說:“我要是偏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