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個時辰,天色早已見黑。
“終於能動了。”男孩活動了一下身體,想著昨天母親用手指點了自己兩下自己就不能動了,這之後母親就不見了,立馬在田裏大聲喊道,“娘,娘,你在哪?阿生在這。”
男孩奔跑著,他知道他的娘一定就在這裏,她不會扔下自己的。“娘,娘,你在哪?”說著不知是天色黑得嚇人,還是這夜裏太過陰冷,或者身邊沒有一個人,更或者心裏有不祥的預感,男孩不自覺地哭著。
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就這麼在地裏亂跑。忽然在呼喊中他被東西絆倒了,應該不是地溝,他趕緊坐了起來。
天色雖已漸黑,但是還是依稀見得人形麵貌的。他伸手摸了摸那東西,是衣服,他下意識地想到那是娘。終於他看到了那個為了兒子拚去生命的女子,隻見她的脖子上盡是血,而那一雙眼睛也是圓滾滾地睜著看著他。
“娘,娘,你怎麼在這兒啊?你看看阿生啊,我是阿生啊,那些壞人走了,我們可以走了,你不是說要帶我去找三叔的嗎?”男孩悲傷地大喊道。
雙手使勁地搖著女人,女人也不作反應。
“娘,你不要阿生了嗎?爹走了,你難道也要拋棄阿生了?”
漆黑的夜,阿生就這樣哭喊了將近一夜,後來昏昏睡去,直到早上腦袋沉沉地醒來。
阿生看見了女人的死相,又開始哭了。其實他想著娘親應該就是爹和叔伯中談話所稱的“死”了,然後就再也不能和他說話了。於是他費勁地止住眼淚,擦幹淚痕,即使那之後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流下。
脆弱的雙手合上了女人的雙眼,把女人拽到背上,一步一步地拖走,因為身心勞累,所以幾乎是一步一停,走一會兒後,便停下來整理一下女人的衣服,發現女人的鞋掉了,便又匆匆地回去把掉的鞋給母親穿上。這樣一直走到路邊時,已經是晌午了。可是令阿生迷茫的是,這裏不是那時下山的路,而是一片樹林。
阿生此時望了望,不知道該往哪去,想著要是三叔在這裏就好了。終於找到一個比較平整的地方,把女人小心翼翼地放下,看著女人的身上有那麼多血,心裏一酸又開始流淚了。撣了撣母親身上的灰,便找了兩根較粗的木棍開始挖坑,但是這裏的土比較硬,阿生一直挖了好長時間。終於將近天黑的時候才挖了一個能把她母親放下的大坑。阿生小心地把女人一點點地挪到了坑中,又一點點地把土覆到了母親身上。看著漸漸被土掩埋麵容的娘,阿生想著這應該是最後一次見到娘親了,他再也聽不到娘親的聲音了。
阿生還小,未曾和父母去祭過墓,隻是知道人死了以後要埋起來,然後親人每等到忌日都會來拜祭。他想著如果以後來見母親,那該怎麼找到母親呢,他想了半天也找了半天也沒有能找到能夠作為標記的事物。終於在他一抬頭的時候,他看到了那些高聳入天的大樹。他脫下身上最外麵的套衫,盡量把它扯成一根布條。拿著有足夠長度的布條,阿生便開始離他母親最近的一棵參天大樹開始爬樹,由於一年前開始便開始習武,所以雖小,但是身手還是很敏捷的。可是他將近一天都沒有進食,身體發虛,但是心裏的勁頭強迫他自己艱難地爬上了他自認為很高而自己又能看見的地方。他尋了一根較粗的樹枝,把布條繞了很多圈後狠狠地打上了一個死結。
站在樹下,看著布條隨風飄揚,轉身落寞地跪在了母親的墓前。
男孩想著又開始哭了,“娘,阿生要走了。阿生要去拜師習武。阿生知道如果自己有好武功,那麼娘就不會死,爹和大伯他們都不會死。其實,我都知道,我知道爹和大伯他們都像娘一樣了。我不哭,是因為我哭了,娘就會哭的更傷心。我偷聽過您和爹的談話,說是有仇家陷害山莊,還會要我們山莊裏人的命。我都知道,爹,娘,大伯,大嬸,你們都相信孩兒也要保佑孩兒,孩兒一定會好好學武,將來找那些人報仇。還有那個救娘和我的恩人,我到時也一定會找他報恩的。”說完就在女人的墓前磕了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