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農場去城裏集市的方向,路邊第一家,是鄰居婆婆家,婆婆已經八十八歲了,終生未嫁,所以膝下無兒無女,倒是曾經收養過一個女棄嬰,如今也十九歲了,名叫歐麗希。一老一少相依為命,萬幸鄰裏和睦,大家互幫互助,日子過得倒也舒心。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也是忙碌的季節。
丹聞前一天上午把稻田裏的水稻全都割完,不料當天中午的時候天色突然就陰沉了下來,他下午便忙不迭地把田裏的稻草全都收了回來——這時候可淋不得雨!
晚上若不是歐麗希來幫他擦了藥,怕左邊肩膀上的一層皮就得脫落掉。
“丹聞!起床了嗎?丹聞!”
歐麗希大清早就跑了過來。
奮筆到夜半的丹聞這時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地就聽到有人在門外叫他。
“誰啊?”
“是我!”
丹聞不情願地下了床,打開門。
“還沒起呢?婆婆說你昨天累了一天,今天讓你好好休息——她讓我送早飯給你,昨兒晚上做的肉餅。”
“好,就放桌上吧。”丹聞這時正處於迷糊狀態,模模糊糊地看見歐麗希端了個碗。
他回頭就往床上爬。
“你今兒休息的話就不用牛了吧?”歐麗希放下碗問道。
“牽走,牽走。”
“嗯!我一會帶它去吃草,晚上我再給你送回來!”
“嗯,嗯。”
歐麗希轉身出去,臨走時輕輕地幫丹聞把門關上。
路過窗口時就聽見丹聞的鼾聲從窗戶裏傳了出來,看樣子是真的累壞了。
當天天色全暗下來的時候,歐麗希用木盒提了些飯菜,牽著牛來到了丹聞家。
她把牛牽到牛欄的草堆旁吃草,徑直走到木屋門前,門沒關,屋裏燈也亮著,她便進了門。
“吃過晚飯了嗎?怎麼喝起酒來了?你有傷,酒少喝。”
“一點,就喝一點。”
“說起喝酒,唐叔今兒下午回來說明天晚上請咱們大夥兒喝酒呢!”
“哦,到時候咱一塊去唄!”
“我們今兒下午搬稻草的時候,看見唐叔扛了隻好大的野豬回來,聽說是昨天晚上唐叔跟著城主衛隊去南邊樹林那一塊攻擊妖群時獵來的,渾身黑毛,那獠牙比我手胳膊都長!”
歐麗希邊說邊把手中的木盒放到丹聞麵前的桌子上。
丹聞聽了歐麗希的話,皺了皺眉,什麼也沒說。
他一仰頭把杯中的酒飲了個幹淨,又自顧自地斟滿。
“婆婆讓我給你帶了些飯菜過來,說謝你今天把牛借給我們用,不然那一田稻草今兒就搬不回來了。”
“那是牛幫的你們,可不是我!”
“瞧你這話說的!不謝你,難不成要我們謝牛去?”歐麗希嗔怪道,“對了,你先吃著,我去把牛關到牛欄裏。”
丹聞沒接茬,呷了一口酒。
歐麗希不一會兒便回來了,她從門後找出一塊幹淨的抹布擦了擦手,來到桌邊坐下。
“你吃啊!怎麼不吃呀?”
“沒胃口,不想吃。”
“吃點吧!你身上有傷,婆婆昨兒特地殺了隻雞,你吃了補補。看這些年你一個人辛辛苦苦的,自己還不知道照顧自己,都瘦成什麼樣了。”
說著她就揭開了木盒蓋。
木盒是雙層的,上麵一層是兩碗飯,下麵一層是三份菜,雞肉、牛肉和豬肉。
歐麗希把菜擺到桌子上,把飯推到丹聞麵前。
雙親謝世之後,丹聞白日裏做做農場的活計,晚間就趴在燈下奮筆疾書,成日裏不苟言笑。如果不是有歐麗希、有婆婆、有唐叔這些熱心腸的相鄰,他是走不到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