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葛托鑽進林子後已經兩天沒有進食了,該死的鐐銬還緊緊地束縛著雙手的自由,他有時甚至想要剁了自己的雙手,當然,就這點願望還得有人幫忙。
萬幸的是,大雪峰下並不缺水。除了渾身無力,倒也沒有其他大問題——原本因為饑餓而躺在地上蜷縮不已的痛苦,被時間從自己的身體上完全剝離了。帕葛托不知自己是應該慶幸還是應該絕望。
漸漸模糊了的視線把他帶到了一處陡坡邊,不知那一腳是不是出於他自己的意願——他踩到了一塊即將滑落的石頭上,本來隻需要用手稍一支撐便能恢複的平衡,卻被迷糊的意識和礙事的鐐銬斷送得幹幹淨淨。
帕葛托順著陡坡便滾下了去,他最終放棄了對自己腦中殘留的意識的控製,陷入了無邊的黑暗裏。
當帕葛托再次醒來的時候,隻覺得渾身疼痛。茅草屋頂、黃土牆壁裏一片幽暗,一扇愚蠢的窗戶裏,透過的絲絲亮光完全無法為這狹小的空間帶來通徹透亮的光明。
手臂自然地擺在身體兩側,很明顯,可惡的鐐銬已經不在手腕上了。門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帕葛托強撐著從床上爬了起來,扶著牆,走出了門。
一位正在清理草藥的駝背老人看見從門裏走出來的帕葛托,沒好氣道:“快看,這是誰家的強盜從咱們的屋裏走出來了?”
帕葛托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老先生,這是哪裏?是你們救了我嗎?”
“救你?要是我看見了,準叫你凍死在雪峰下!我家那蠢驢孫女偏要把你救回來,你快感謝雪峰保佑吧!廚房裏還有些能填肚子的東西,快去掠奪一空吧!”駝背老人把手中的草藥丟進木桶,道,“趕緊吃光我們的食物吧!讓我們餓死在這荒郊野外,蠢姑娘就知道不該救這惡毒的盜賊了,帶著鐐銬跑到深山老林裏的人能有什麼好?”
駝背老人的孫女在傍晚時分回到了小院裏,見到醒轉的帕葛托,她的臉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這姑娘的五官並不難看,大概是常在寒冷的雪峰下采藥的關係,臉色總是很蒼白。
帕葛托的身體開始漸漸恢複,老人依然不待見帕葛托。
“嗨,你這有手有腳的懶東西,吃飽了喝足了還留在這裏做什麼?快點滾蛋吧!”
“爺爺,你急著趕人家走幹什麼?帕葛托的身體還沒有恢複,他還需要休息。”
“休息?我那年采藥從山上摔下來,在床上躺了兩天就起來替人看病了,這家夥休息多少天了?況且,咱們的食物不夠了,等到他把我們所有的食物都吃完?讓咱們爺倆餓死在天寒地凍的地方嗎?”
“過些天讓帕葛托和我一起上山采藥好了,省得您老是趕他走。”
采藥不是個輕鬆的活兒,尤其對於帕葛托這樣的沒采過藥,身體沒有恢複完全的人來說,更加是個折磨人的活兒。
姑娘家沒有看到帕葛托心裏的怨氣,自顧自地挖著草藥,偶爾說些並不能撫慰帕葛托心靈的話。“我爺爺就是嘴巴有些惡毒,他心腸不壞,你別埋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