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6正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心中的震驚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以老師和樂先生號稱通神二聖的修為,要以法力降伏去什麼或者做到什麼,那可是一點兒困難都沒有。但是如此做到不以神通法術而入修行,卻有一種玄而又玄的道妙在其中,那是一種怎樣的境界?是一種怎樣的大神通的求證呢?
6正的心中頓時回想起當初自己拜師的時候,老師李儀為自己舉行的儀式,當初老師讓他先衝天地拜了三拜,然後坐在椅子上受了自己的磕頭,最後又讓自己拜了戒方。然後才長身而起手持戒方,按在他的頭頂,以無比莊嚴靜穆的聲音告訴他一句話,說的是“先叩天地,後敬師尊,再拜戒方,禮之三本。”說完這句之後,才向自己責問言行之戒。
叩天地,敬師尊,拜戒方,不正是修行界弟子入門拜師的三項嗎?這一切竟然是如此的相通,但為什麼老師說這是禮之三本呢?難道一切的禮儀都是從這三點出而形成的嗎?
6正沒有思索,也沒有入定,而是就這麼坐在木屋之中,他的目光似看而非看,嘴角帶著似笑而非笑的從容,整個身心猶如琉璃一般的透明,好像過去喝現在,現在和未來,在此刻交彙為一,讓他的形神身心一時處於了一種奇妙的感應之中,仿佛心中有一個念頭正在蘇醒。
6正回想起了老師經常掛在口頭上的那句話,一舉一動皆有禮。如今自己已經將這句話做到了。融化成了自己本然的行為。而老師又以言行之戒要求自己,要做到言無遮言,行無疑行。若以修行境界而言,如何才能做到無遮言和無疑行呢?6正此時明白了,知身而後不受欺,知心而後不自欺,如此便能做到無遮言,無疑行!
但這種境界似乎與法術無關,似乎神通而非神通,而隻在心性境界之內。落實之處不是法術。而是一言一行之禮。打個比方來說,假如修行人修行的是神通,求證的是法術。那麼老師所謂的言行之戒,修行的便是無遮無疑的心性。求證的便是言行之禮。神通是法術的根基。法術是神通的印證。那麼心性便是言行的根基,而言行之所為便是心性的印證。所追求的都是內外的相合境界。
老師所定下的禮之行為,跟他修行求證之後的行為是吻合的!
修行人所追求化顯元神。所以用動靜兩種辦法。元神未化顯的時候在嗎?當然本在,隻不過隨時會被意識之幻所帶走罷了,而修行人所追求的是化顯是讓元神常顯,保持清明永在。所以老師所教授的禮儀卻並不專門進行化顯元神之功,而就將刹那刹那元神之清明之功定在禮儀所行之內。如此,不必修行而自有修行之行。
6正忽然意識到了,這仿佛是一種別樣的修行,似乎是一種不是修行的修行,按照這樣的修行來說,豈不是眾生皆在修行之中。不隻是修行界的修行人,那麼人間的凡人豈不是也可以修行,隻要能夠行禮!這似乎回答了6正一個疑惑,當初6正曾經問白衣人師父,人間之人不修行,豈不是比修行界的人吃虧。如果以此來看,人間之人也在修行,隻不過與修行界的修行不同。
想到這裏,6正似乎陷入了一種模糊之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有必要去修行嗎?老師所傳的到底是普通的對行止的要求,還是一種更為高深的修行呢?隻是按照老師那樣的禮儀去做,可是一丁點兒法力也沒有的啊,更不要說種種身心變化和相應的劫數了,又能做成什麼事呢?但是修行人的修行乃是為了求得解脫,不是為了追求法術的玄妙和強大,如此一來,那所謂的解脫不就是在一言一行之中,豈不是不必求證而解脫自在?
當然這一言一行,並不是普通隨意的一言一行,而是能夠合乎禮儀之要求。而禮儀本身更有無遮無疑從所出,那麼其實還是要歸結到元神的真如常在。修行人為什麼要挑選弟子,不正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元神化顯真如常在嗎?
但這好像也是不對的,如果要求所有人都按照同一種禮去做,那就是無禮了。老師說過,所謂的禮也是要因人而異的,才有無禮之禮。所以禮的最終目的,不要在求人做到什麼,而是在於怎麼去做,因為元神不能化顯常在之人,是不會明白禮儀之設定真意的,反而會覺得是一種束縛。所以當初老師也說明白了,禮在自求,而非約束於人。其最後的要求約束而言之就是八個字,言無遮言,行無疑行。
一切歸結於元神之化顯,元神所照,即是神之所通,而老師的禮儀卻是開出了一種讓元神不化顯之人也能與元神化顯一般無二的辦法,但老師也是從元神化顯之後的求證而得。既然如此,一切還是從元神之明而來。
至此,6正不得不麵對著一個真正的問題,元神從何而來?當他入了知道境,了悟一切回歸身心,出乎此,反乎此,始終如一是為道。那麼所出又是從何而所出呢?
6正不知,所以一念停滯,入了幽微,入了渺茫,他仿佛觸及了一個前所未能觸及的境界。6正坐在木屋之中的6正身形忽然不受控製的幻化成了一陣風直衝天際,隨後又化作了一輪明月,就升騰在了建木林上空。此時已經是深夜,這一輪月明就這麼靜靜照亮了整個建木林,無聲無語,一如6正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