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偉說：“何中，你又在瞎七搭八了。隻有‘英國劍橋大學’，哪裏來的什麼‘英國木橋中學’。”
“李大偉，我今天跟你賭，要不是‘木橋中學’，我請你吃蛋餅，而且放兩個蛋，兩根油條……”
第二天早上考英語和數學。一清早，教室裏滿是菜包子和蔥油餅的味道，難兄難弟們一邊吃早飯，一邊緊張地溫著書。李大偉耷頭耷腦，悶聲不響地走進教室。
“何中，我昨天晚上正式跟老爸照會了，我跟他講，我也想出國。”李大偉講這話的時候無精打采。
何中急吼吼地一把抓住李大偉的衣領：“小子，你準備上哪兒去？”
“美國，英國，澳大利亞，丹麥，挪威，都可以。”
“你爸說什麼來著？”
說什麼來著？他爸說，錢呢？哪兒來的錢呢？要麼你把我賣了試試看！他媽就說，把你賣了，誰買呢？到頭來還不是我買。
教室裏一陣爆笑。菜包子和蔥油餅差點把人給嗆死。可笑完之後，大家又都悶悶地把自己埋進了立體幾何和非謂語動詞。
所有的人都可以做這樣的夢，去美國，去英國，去澳大利亞，去丹麥，去挪威……但卻隻有很少的人可以實現這樣的夢。
在Yahoo的Education Bridge裏，你可以找到，美國中學生的必修科目隻有兩門：語言和曆史。數學、物理、化學、地理、生物、政治通通都是選修課程。可兄弟們在這兒卻門門要念，門門要考，門門要精通，不管你的興趣在哪裏，不管你的發展將如何。
比如說，一個將來讀文學、讀曆史的學生，一定要把這樣的立體幾何做得滾瓜爛熟：“已知ABCD的邊長為4，E、F分別是AB、AD的中點，GC垂直於麵ABCD，且GC=2，求：點B到平麵EFG的距離。”
比如說，一個將來讀數學、學物理的學生，一定要把白居易生於何年，死於何年，字什麼，號什麼背得一字不差。
我、吳小強、何中、李大偉、毛毛……所有的中學生都是如此的無奈。但是我們除了邊吃菜包子邊嚼蛋餅邊把自己埋在立體幾何帕斯卡定理氣體摩爾質量北大西洋洋流細胞的有絲分裂……
別無他法。
原來住在我們家隔壁的小董阿姨，從多倫多打電話來，正好是我接的。她說：“繁繁，你到這兒來嗎？這兒的空氣很好。如果你去美國，可以到多倫多來玩，我到飛機場接你。”我說：“好的，好的。”她說這話，就好像多倫多在南京東路步行街的邊上，可是南京東路步行街的邊上隻是九江路，不是多倫多。
做夢終歸隻是做夢，我們還得麵對現實。
好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