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眼前人的話,雲劍一愣。剛剛的沉默中他曾想過“愛徒”的各種反應,是憤而起身,血洗這逍遙穀;是強行狡辯,將一切都歸罪於父親的強迫;還是苦苦哀求自己的原諒。事實上他並不認為第一個假設會發生。可是,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是要先斷絕一切恩義,再生死決鬥?
他竟真的要與自己生死決鬥?自己當真看錯了他?這三年來,自他身入魔教,自己不斷告訴自己,他是被迫的,他是身不由己,那個人是他的父親他也無法可施。他期盼著他能來到自己身邊,像今日這樣跪在自己的麵前,然後跪求自己的原諒,道盡一切的不得已。可是……如今……,這個昔日承歡膝下的孩子,已子承父業做了那魔教的教主,而現在竟是要與自己恩斷義絕,生死相鬥了嗎?
雲劍閉目深深吸了一口氣,“既然你要恩斷義絕,老夫成全你。但你可知,我逍遙門若要逐除叛逆門人,卻不是一句逐出師門那麼簡單”
“願聞其詳!”蕭雲軒依舊長跪於地,聽到師父的話,嘴角竟有了淡淡的笑意。可惜心情激蕩的雲劍並未看到。
“叛出師門者無極鞭鞭笞100記,情節嚴重者廢其武功,你身上不僅有我逍遙穀的武功,亦有你自己練的魔功。為師也不勉強你廢其所有,但你要發誓,今生不再用我逍遙穀的一招半式。”
逍遙門不是魔教,倒也沒有入了門便不能出的規矩。入門弟子若無大錯,自想離開的,雖江湖上多不齒於這種行為,但逍遙門門規並不與之為難,任其去留。即使門下弟子犯下大錯,不容於逍遙門,也隻是稍加懲戒,依門規逐出師門便是。雲劍此時所說的規矩,是指嚴重背叛師門,行下欺師滅祖、天地難容之舉的孽障,才會給予的懲處。
雲劍如此說,不過是見不得眼前人輕易如意,按蕭雲軒的情形,也不能說不符合這罪大惡極的條件。但雲劍認定眼前魔頭不過是想要個名義上的恩斷義絕,也好名正言順的生死決鬥。才故意出言為難。
“好”蕭雲軒淡淡的應道,嘴角的笑意更盛了些,剛剛……師父說“為師”。
“我,蕭雲軒在此立誓。終此一生不再使用逍遙門的武功。若違此誓,便死無葬身之地。”話畢,蕭雲軒緩緩抬起了頭,深深的看了看眼前的師父,眼上的睫毛輕輕的顫動,像是祈求,又像是要深深的記住些什麼。仔細一看,卻又空洞無物,無欲無求。瞬息後緩緩閉上了雙眼,再睜開時便垂下了眼瞼,盯著地麵,再無人能從中窺視出任何的信息。
聽著耳邊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輕輕的立下的誓言,雲劍的心中一顫。一時間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未等細細琢磨,那一瞬的想法卻消逝不見,再也捕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