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明月當空,柔和的光暈籠罩著瑤仙山,瑤仙山之邊,她廣袖垂地,靜靜地望著深不可測的崖底,緋色光暉映在臉頰上顯得格外美豔。一身白紗輕飄搖曳,兩側流蘇晃動交錯,絕美的容顏在月色的掩映下,美得淒豔入骨。她的影子在暗黑的山崖上拉了好長好長,竟是那樣孤寂。
一陣北風襲來,幾許枝葉在昏暗的夜色中輕輕搖曳,她隱約聽到一陣熟悉的曲子悠悠傳來,便循著笛聲輕輕的走了過去。她回眸一瞥,一男子正立在山崖邊上輕輕吟笛,飄逸的發絲斜披在銀白色的衣襟上,修長的手指在笛孔上靜靜跳躍著,他瘦長的身影在月下徘徊流動,此刻卻臉有憂容的自語道:“飄雪,你當初為何推我入瑤仙山?是真想要我死嗎?”聲音之中充沛憤怒。
他的背影有些蕭索,有些落寞。
她靜靜的,看著他。默默的,體味著他的傷心。
半晌,他恍然聽到了他背後的腳步聲,他的一聲輕笑吹散了濃濃的哀情:“沒有人告訴你這麼盯著一個男子看,你會愛上他的嗎?”的確,他周身透著雪玉般的晶瑩光華,眉眼間一抹翠色,宛如天人。連他的背影都美得無可複製,如山上的雪一般襯著幽光,那瞬光中卻帶出幽深的寒意,讓人不禁抗拒。
她輕踮腳尖在空中一個圓弧旋轉,一瞬之間,飄渺的身影已無聲地飛至他前,揚聲道:“你剛剛吹的曲子本是葉赫飄雪所作,那是擔得起名動天下的一支曲子,可是你吹的竟也這樣好,不禁失了神,請問公子認識她嗎?”語氣中透著一絲無形的脅迫。
他突然一陣錯愕,她的聲音?他猛然回頭,隻見她的臉上帶著一條白紗巾,飄渺中帶著一點神秘,嬌豔裏滲著些許芬芳,可是她那清亮的雙眼卻如同她的聲音都似曾熟悉,到現在他仍記得初見飄雪時,她在夕陽下彈琴的模樣,是那麼令人陶醉讓人向往,可是如今想來又是那麼的悔恨與痛心。
看到他回頭道:“的確曾是舊識,那姑娘呢?”她的眼神突然暗淡而下,似乎勾起了她一直深埋在心的回憶,三年前姐姐被北冥玄所害,娘親要她親手手刃北冥玄,於是三年間,她大江南北的去尋找北冥玄,明知前途渺渺,仍不顧一切的去,因為整個家族能擔起這重擔的隻剩她一人。
忽然烏黑的雲霧籠罩著危岩峭石,群鶴亂飛,山中吱吱作響,隻見黑壓壓的一片飛箭從枝葉裏冒了出來,不及多想,抱住她往地上臥倒,口裏叫道:“有毒箭!快倒下!”成片的毒箭從頭頂飛過。
整好是月沉時分,遠處忽然傳來踏踏的腳步聲,緊接著是一片澄亮火光,將山崖邊照得清澈通明,一群侍衛軍快步走了過來,帶頭的人穿著玄青衣衫,身姿翩翩,微微皺眉抬頭道:“我找你找了三年,你終於出現了,這次我定要為飄雪報仇。”聲音比冰還寒冷,比鐵還硬朗。
她斜眼看著來人,他的金色錦袍上繡著的蟒蛇圖案,烏黑的秀發束於錦衣之後。隻一眼,就可知道他的身份的確尊貴,迷離的桃花眼格外清澈,放出兩道精光,隻是這樣的精光未免恨意太濃,竟讓她不敢直視。
他抬頭也看著來人,眼中含著冷光,嘴角微微勾起,笑得邪媚,隻是格外的冷,讓人不僅膽顫,“彼此彼此,我等這一天也等的太久了,隻是你要為飄雪報仇你該找你皇阿瑪,他造了那麼多的孽,你作為他兒子也該血債血償。”
他挑了挑眉,道:“你竟然汙蔑我皇阿瑪?”清冽黑瞳中,是急不可耐的憎恨熾焰。
他收起了笑臉,仰望夜空,聲音低沉道:“汙蔑?我看你被他騙的不輕,居然可以讓你這樣歪曲事實,顛倒黑白,殺害飄雪的人不是我,你若執意認為是我,我也不想費舌與你多辯解什麼,我當初九死一生,立誓要複仇,康熙那老帝欠我的我遲早是要他還的,現在你就替他償還吧”
說完他的指尖悄然的在玉笛上奏響了一首曲音,曲音隨風飄舞,仿佛有血腥的味道在空氣中沉浮,如山間的遊魂猙獰的向他們撲來,那種詭秘的氣氛讓他不禁生畏。她順手接過他給的一粒藥丸伏在他胸前,感覺著他的心跳,雪白的臉龐染出緋色,聆聽著他的曲音,似金色浪濤連綿起伏,似泉水淌過林間晨風。似冰天雪地間胭脂化水,手指藏在衣袖緊緊捏住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