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冉握著電話的手僵硬，整個人渾身發麻。
糾結難受的內心在“認為對方錯了，以及自己錯了”之間反複糾葛。
到最後，隻能落著吧嗒吧嗒的眼淚，委屈道：“媽媽，可是我不想當老師……”
“那你想要幹什麼？”
沉默。
“冉冉，你是我女兒，我了解你，你這性格，就適合當老師，你不適合職場，你也不會處理那些複雜的人際關係……”
“爸爸媽媽是過來人，明白現在的就業環境，除了體製內，什麼工作能幹到退休？”
“你不要倔，你相信媽媽，回來吧……”
“可是我不想當老師，我也不想相親結婚，你們怎麼就不明白呢？”隱忍的情緒終於爆發，饒是素來文靜內斂的性子，在這種時候也止不住變得尖銳鋒利起來。
“可媽媽隻有……”
溫冉打斷她的話質問：“你就沒有自己的生活嗎？除了每天打電話來煩我，你難道就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嗎？”
說完她不想聽女人再開口，直接摁了掛斷。
淚水打濕了眼睫，順著白皙的臉頰淌下，緩了會，她從包裏拿出紙巾在臉上擦了擦。
她對媽媽有股說不出的恨意，但是想起媽媽哽咽的聲音，委屈的模樣，又會感到十分愧疚與難受。
因為除了相親考編當老師這兩件事，雲秀雅幾乎是對她百依百順，小時候，她是所有人羨慕的小姑娘，爸爸媽媽會給她買一切她想要的東西。
漂亮的裙子，芭比娃娃玩具，有求必應……
讀小學初中的時候，爸爸媽媽帶她在寒暑假遊遍了全國。
等到了高中，雲秀雅每天都會去學校給她送她愛吃的菜，睡前準點給她端上一杯熱牛奶，還生怕打擾了她的學習。
她從小都過著旁人豔羨的獨生女生活，豐衣足食，千寵百愛，要什麼有什麼，可現在呢，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呢？
就因為她的成長，偏離了他們所預設的路徑嗎？
她不明白……
溫冉抬起頭來，城市天邊的藍色夜幕暗下，呈現出一種黑與藍交織的混沌顏色，路燈變得明亮的起來。
她的目光隔著來往匆匆的路人，望著馬路對麵的一對母女。
小女孩坐在路人椅子上晃著雙腿，表情快樂，她媽媽在給她一口一口地喂蛋糕，麵目慈愛，不時與之說笑幾句。
溫冉看得出神，恍然忘記了吃飯的事情，直到林簪月提著包走過來，在她眼前晃了下手：“冉冉？在看什麼呢？”
“……不好意思。”溫冉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
林簪月見她狀態不對，嗓音柔和了些：“你媽媽她……又給你打電話了？”
溫冉點頭：“嗯。”
她清澈的眼瞳還定格在那對母女身上，神情迷茫：“你說他們究竟是在養育女兒，還是在養一隻金絲雀？”
林簪月挽著她的胳膊，知道她心情不好，想轉移她的注意力，於是主動略過了這個沉重話題：“別想太多，走了，我剛剛又叫了份蒜蓉小龍蝦，現在應該也快上了……”
溫冉收回目光，沉默著沒有說話。
又或者，他們千辛萬苦培養出來的寶貝女兒，隻是為了有一天，成為別人的妻子，別人的兒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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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溫冉沒有提媽媽電話的事情，畢竟關於這事，林簪月已經安慰她太多，也給了很多十分誠懇的建議和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