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落後,空氣靜了幾秒。
溫冉想了想,又補充說:“……我看你這血還在流,應該是需要止一下的。”
她性子跟人一樣,說話慢吞吞的,聲音也不大。
陸朝策似乎才反應過來,慢半拍地放下手,掀起眼皮看向她。
他不是個脾氣好的人,此時此刻的臉色更是一慣的陰沉與難看。
對上那漆黑不耐煩的漆黑瞳仁,溫冉莫名虛得慌,正組織著語言收回這話,那辦公桌前的男人又低眸看了自己鮮血淋漓的手掌,然後拿上外套起身:“走吧。”
溫冉連忙回到自己的工位,正準備坐下,那走到辦公室門口的男人頓住了腳步,側頭過來:“不走?”
“?”
愣了愣,她茫然地問:“需要……我陪你去嗎?”
他這體格健壯、行動自如的,當不至於需要人陪同吧,況且就算需要,那也該是他身邊的人才是,關她什麼事?
但這人的語氣卻十分理直氣壯:“不然呢?”
溫冉看了眼時間,斟酌著拒絕的話語。
陸朝策別過了臉,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老板姿態:“我沒去過醫院,你陪我去趟。”
“以後班不用加了,到點就走。”
“……”
這個條件可。
溫冉想了想:“那你等我收拾一下。”
天色將將暗下的時候,兩人走出公司大樓來到停車場,上了那輛堪稱炫酷的黑色越野車。
車速一路狂飆,直奔市中心而去。
溫冉從來沒見人開車的速度這麼快,好幾次都險些跟人撞上,忍了又忍,她終是沒忍住道:“老板,你能……開慢點嗎?”
熟料陸朝策聞言冷笑一聲,不屑道:“就這個速度,叫快?”
刹車到紅綠燈處停穩,溫冉腦袋差點撞上前麵,她深呼吸一口氣,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緊皺眉頭沒再吭聲。
都有點後悔答應跟他去醫院了。
他這狀態,簡直跟個想要去撞別人的瘋批一樣。
萬一真出了什麼事,他死了不要緊,千萬別拉上她好吧……
陸朝策淡漠著表情往旁邊瞥了眼,隻是隨意不經意的一眼,卻無比清晰地捕捉到了她敢怒不敢言的慫包模樣。
“……”
他沒所謂地收回目光。
後半段路程堵車,倒也沒開多快,差不多八點的時候,終於抵達市中心醫院。
溫冉從小不是個體質好的,跟媽媽去醫院的次數頗多,對掛號看病的流程非常了解,整了點紗布讓人捂著腦袋後,掛了急診外科。
醫生包紮好了傷口,縫了兩針,又給腦袋拍了片子做檢查,這一係列流程搞完後,醫生看著片子對溫冉道:“沒什麼大問題,皮外傷……”
他詳細交代了傷口處理的事後注意事項,什麼時候拆紗布,什麼時候才能沾水,以及什麼時間過來拆線等等護理流程。
溫冉拿著手機便簽倒是記錄得認真,旁邊椅子上的傷患本人卻事不關己地刷著手機。
等到醫生交代完,過來提醒他去打吊瓶的時候,他茫茫然地問:“打什麼吊瓶?”
溫冉:“……”
“預防感染,消炎的吊瓶。”
空曠無人的病房內,白熾燈開著,空氣中充斥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溫冉坐在靠近門這邊的椅子上,腦袋低著,正在手機上打字回消息。
陸朝策百無聊賴地仰頭看著那打點滴的吊瓶,時不時拿起旁邊的手機看一下。
末了,淡漠而茫然的目光不知怎麼的落在了溫冉的身上。
她今天倒是沒戴那個土得出奇的黑框眼鏡,但穿的依然是中規中矩的白色襯衫配深藍色牛仔褲,鞋子是款灰色的運動鞋。
像這樣的女人,就算長得還可以,性格那也是古板、迂腐,和了無生趣的。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好處,大概是,老實本分,心思細膩,且沒什麼心眼。
溫冉認真回完林簪月的消息,抬頭時,視線猝不及防撞上陸朝策的目光。
短暫刹那間,也不知是心虛還是什麼,對方很快別開了目光。
溫冉沒多想,隻是道:“時間不早了,我朋友還在家等我,我就先回去了。”
陸朝策目光散漫,點點頭,然後問:“男朋友?”
溫冉愣了下,說:“不是。”
陸朝策轉過臉,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倒也沒多問:“去吧。”
“……”
自始至終,沒有一句謝謝不說,甚至連個笑顏或者好臉色都沒有。
要不是這個沒什麼素質的富二代是她頂頭上司,她早就走了。
溫冉想著,拿過旁邊的包,起身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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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冉回到家時,時間都快十一點了。
林簪月已經洗了個澡,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玩手機,聽到門邊的動靜,她抬頭:“你怎麼現在才回?”